問玉有些訕訕,「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想說小廚房已經燉好了補血的阿膠糕給您送去了,柒小姐回去晚了涼了就不順口了。😡🎀 6➈𝕤𝕙υⓍ.ᑕσM 🐊💚」
初柒表情這才舒緩,「那就多謝問玉姑娘了。」待初柒回到偏殿的時候,芷兒已經在門口侯著她了,見著她,眼中明顯有濕漉漉的水汽。
「發生了何事?」初柒皺眉問道。
芷兒吸了吸鼻子,「小姐,問雪姑娘將方才取的藥引全部倒了。」
「倒了?」初柒眯起眼睛,示意芷兒將殿門關上,「你可是親眼看見的?」
芷兒越說越委屈,「此事千真萬確,奴婢自問玉姑娘出門便一直跟著她,見她將藥碗交給了問雪姑娘,只是問雪姑娘她壓根就沒去二公主的寢殿,而是徑直走到了後院,將碗中的藥引子全都倒入了那顆梅樹下。」?
「這就對的上了。」初柒的手緊緊的握在椅子的扶手上,眸中的光似乎快要穿透了牆壁一般,「怪不得老大夫說話時的眼神飄忽閃躲,開的藥方也不對症,大概以血入藥是假,折辱於我才是二姐真正的目的吧!」
初柒說完深吸一口氣,「只是,我的血雖不是什麼寶貴的,但也絕容不得顧安蕊如此糟蹋!」
芷兒見初柒氣的不輕,不禁有些擔憂,「還有一事…奴婢、奴婢…」
「還有什麼,一併說來我聽!」
芷兒想了想,乾脆和盤托出,「還有,方才碧蘭過來送阿膠糕的時候整張臉全都腫得厲害,奴婢瞧著上面還有幾道明顯的指印。」
初柒頓時驚愕難當,「宮女被掌摑原是犯了極大的錯才會有的懲罰,碧蘭一向老實,一定是昨晚她說了實話從而引起了二姐的不滿。」
芷兒點點頭,「奴婢想著也是這個緣故。」
初柒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芷兒的肩膀,「看來,一味的忍讓並不能換來二姐的善待,反而讓她愈來愈放肆,只是眼下我們勢單力薄,若要跟她們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那小姐預備怎麼做?」
初柒沉默片刻,「你去,將我帶來的化痕清涼膏悄悄的給碧蘭送一些過去。」
芷兒點點頭,轉身便拿著藥膏走了出去。
此時已至午後,窗台那株嫩黃色的蝴蝶蘭在陽光的傾灑下越發顯的嬌艷。
初柒正欲伸出手觸摸它,突然便從窗外飛來了一隻色彩鮮艷的花蝴蝶,蝴蝶兒似也被蝴蝶蘭的顏色所吸引,扇動著翅膀便輕輕的落在了蝴蝶蘭的花蕊上。
初柒正瞧得起勁,問雪恰好帶著幾個小丫鬟從院內走過。
「我可跟你們說,主子今兒心情不太好,待會兒在殿內伺候著的時候可警醒著點兒,否則挨了打受了罰可別在我跟前哭!」
身後跟著的一個圓臉丫頭不禁瑟縮了一下肩膀,「問雪姐姐,主子今兒怎麼心情又不好了?」
「什麼叫『又』?」問雪瞪了她一眼,「主子的事兒少打聽!」
說完又兀自埋怨道,「說來琦妃果然深得王上喜愛,這不昨兒王上才剛回宮,今兒大清早的就迫不及待的過去探望了她,我看啊,這禁令解除可是早晚的事兒了!」
「什麼?」另一個瓜子臉小丫頭不禁發出一聲驚嘆,隨之又有些怏怏,「可是王上明明最先是來咱們永安宮的,要不是昨晚…」
「誰說不是呢?」問雪回頭瞧了眼初柒所居住的偏殿,「得了得了,跟你們犯得著說這些嗎!總而言之咱們自個兒都機靈點兒吧。」
待她們都走遠之後,初柒這才發現蝴蝶蘭上的蝴蝶不知何時已經飛走了。
她慢慢的行至書桌前,提起筆便在畫紙上仔細的描了起來,芷兒送完藥膏回來的時候,紙上已經飄然躍上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兒。
「小姐還會畫畫?」芷兒不由得驚喜萬分,「這蝴蝶翅膀上的紋路畫得如此活靈活現,不曉得的還真怕聲音大了將它驚走呢!」
初柒挽袖將畫筆擱置在一旁,「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蝴蝶蜜蜂皆愛花,只是蝴蝶愛花是為了比美,而蜜蜂卻只是為了采蜜。」
正如她跟顧安蕊,同樣是為公主,也同樣要學習琴棋書畫,顧安蕊是為了在需要的時刻錦上添花,而自己卻是為了在孤苦無依的時候傍身續命。
芷兒自然不能理解這話中之意,她想了想,「小姐的意思是做人一定要勤奮,不可成日碌碌無為是嗎?」
初柒被她一番話說得忍俊不禁,「你這麼理解也很有道理。」
芷兒也笑,「所以,芷兒一點都不想做蝴蝶,就做只勤勞的小蜜蜂日夜為小姐采蜜好了。」
「呀,對了。瞧我這記性!」芷兒突然一拍腦袋,「小姐,你等奴婢去取個東西來。」
說完便急匆匆的行至側房,不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裡便多了一個做工粗糙的陶罐。
芷兒神秘兮兮的走上前將密封著的陶罐蓋子打開。
初柒還未近前便已嗅到一股香味濃郁的味道,
「哪兒來的蜂蜜?」
芷兒得意的捧著罐子來到初柒面前,「小姐你看,這可是正宗的洋槐花蜜呢,用溫水沖服美容養顏再好不過了。」
初柒探身瞧了一眼,只見裡面的蜂蜜色澤晶瑩剔透,蜜質濃厚粘稠,一看就是上乘的好貨,只是…
「這陶罐,不像是宮裡的物件。」
芷兒一聽神色立即就有些不自在,「小姐果然慧眼如炬,這罐蜂蜜是我們臨出村子前平叔硬塞給奴婢的。」
「平叔?」初柒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們自己生計都成問題,你怎麼好要他們的東西!」
芷兒見初柒面色不豫,當即便跪下認錯,「奴婢是推拒來著,可是平叔說您救了他們一村子人的性命,他們沒什麼作為報答的,只有這罐蜂蜜勉強拿的出手,於是便硬塞給了奴婢。奴婢想著平叔也是一番好意,於是就沒再多說,本來預備啟程了就告訴您的,可是奴婢卻一不小心給忘到九霄雲外了。」
「你怎可如此擅作主張受人恩惠?」初柒回想起昨晚的夢境心中愈加不是滋味,語氣便也帶著些不快,「也許對我們來說,這罐蜂蜜是平日閒來無事時用以滋養的膳食,但對於平叔他們,你難道不清楚,這也許就是他們關鍵時刻用來維持生命的食物?」
芷兒大概沒想到初柒會對這件事情如此在意,她連連叩頭,「小姐,奴婢錯了,是奴婢考慮不周,還請小姐責罰。」
初柒看著眼前這粗糙的陶罐還有不住叩頭的芷兒,心中亦是煩悶難當,她緩緩搖了搖頭,只說了四個字,「天意如此。」
當日晚上借著月光,初柒又秘密去到了御花園。
大片的芍藥花綻放的比昨晚更加繁盛了,可是初柒卻無心欣賞,她左右搜尋一番,周圍除了花草樹木,便只剩下了自己的影子。
初柒頓時有些茫然,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就這樣貿然闖了過來,如此的結果似乎也是在清理之中。
她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反正來都來了,既然沒遇到想要遇見的人,那麼就著月光賞賞花也是不錯的。
「初柒方才是在找朕嗎?」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半空中響起,卻幾乎把初柒的魂都嚇丟了。
她驚魂未定的尋著聲音看向附近那顆榕樹,始作俑者正姿態閒適的坐在樹枝上笑著看她。
「你怎麼會在這兒?」
韓非寒目光似一團幽幽的火光,「自然跟你來這的目的一樣。」
初柒別過臉頰,「原來王上也愛夜賞百花。」
「哈哈哈…」
隨著韓非寒衣袍翻飛的聲音,下一刻他便已經姿態瀟灑的落在了初柒眼前。
「怎麼,可是想好了?」
初柒迎上他略帶戲謔的眼神,「想好了,民女可以答應以女醫的身份暫居後宮,只是王上也需答應民女兩個條件。」
「哦?說來聽聽。」
初柒轉過身背對著韓非寒,「第一,王上不得勉強民女做任何有違禮法道德或者民女本身不願做的事。」
「這個自然!」韓非寒看著她的背影點頭道,「所有禮法道德朕只會比你更為看中,所以不會讓你去做殺人放火或者有背良心之事。」
初柒藏在袖口裡的手腕微微轉了轉,「第二,民女想要王上的一道令牌。」
「是何令牌?」韓非寒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瘦小卻堅毅的女人的背影。
「一道可以隨時出宮且暢行無阻的令牌。」
「怎麼,剛決定留下來便又想著如何出去了?放心,朕不是出爾反爾之人,待李宗之事一了結,便會立即還你自由。」
初柒搖了搖頭,堅持道,「民女不信人心,只相信真實而靠的住的實物。」
韓非寒心頭一顫,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意味不明。
他伸手解下腰間掛著的那串通靈剔透,翠色溫碧的玉佩遞過去,
「令牌不便隨身攜帶,你且留著這個吧,宮裡的人都識得。」
初柒轉過身,接過那隻玉佩,只見玉佩上方鏤刻著繁複的花紋,背面只簡單刻著一個「寒」字。
不過才拿了一會兒,玉佩便已經融合了她的體溫,變得溫潤亮澤起來。
她將此物收了起來,鄭重其事的行了個禮,不經意間露出一截皓腕,「如此,多謝王上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