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美人知道張貴人是在嘲諷她,她也不生氣,只是越發笑得動人,
「王上您聽,張貴人都將臣妾夸的不好意思了。」
韓非寒勾了勾薄唇,「張貴人說了這麼多不過就是想看你舞一曲罷了,你就大方些,舞一曲給她們瞧瞧。」
韓美人也不扭捏,「既然王上都這麼說了,那臣妾就隨便舞一曲給大家助助興。」
說著便站起身對著彈奏古箏的宮女說了句什麼,那宮女點頭,手指輕輕一撥,一曲清冽悠揚的調子立刻就響了起來。
初柒只看見一道青綠色的薄紗輕輕揚起,蕭美人的身影瞬間如一支隨風搖擺的柳枝那般舞了起來。
不論是下腰,回首,跳躍還是旋轉,其每一個動作都是做到了極致,每一個表情都是欲語還休,婉轉柔美,只不過,技巧太多反而喪失了舞蹈本身的魅力。
初柒勾唇,將視線重新回到湖面之上,沒過多久,樂器聲漸漸停下,整個亭中此時只剩下蕭美人的喘息聲。
韓非寒「啪,啪!」擊了兩下手掌,「不錯,舞得真好。」
張貴人也笑,「的確挺好的,只不過我總覺得蕭美人的舞差了點什麼,璟妃娘娘,你不是也會跳舞嗎?你知不知道這舞究竟差了些什麼?」
初柒就知道她會拉自己下水,她轉過臉對著蕭美人笑了笑,
「張貴人貫會玩笑,本宮看蕭美人跳得挺好的。」
「哦?哪兒跳得好了?既跳得好,為什麼你連看都懶得看?」
初柒蹙眉,看向韓非寒,「蕭美人是跳給王上所看,臣妾看與不看區別不大。」
這是兩人這十多日來第一次對視彼此,韓非寒依舊丰神俊朗,只是看她的眼神變得更加冷漠了。
他勾了勾嘴角,「蕭美人,你還說璟妃的舞姿不如你,你瞧,她似乎壓根也瞧不上你呢。」
蕭美人面上一紅,繼而婉轉一笑,「臣妾可不在乎璟妃娘娘瞧不瞧的上臣妾呢,臣妾啊,只需要王上瞧的上就夠了。」
說著故意將身子往韓非寒身旁靠了靠,初柒一看,眉心輕輕一蹙,
「蕭美人學了多少年的舞了?」
蕭美人揚了揚一根手指,「不多不少,正好十年。」
「十年。」初柒點頭,「十年時間,技藝的確已經足夠精湛了。只不過,你知道最初跳舞的人,想要表達的意義在哪兒嗎?」
蕭美人一愣,隨即乾笑兩聲,「跳舞不就是跳舞,還能有什麼意義?」
「自然有。」初柒笑笑,「若沒有聽錯的話,方才樂姬彈奏的曲子是「安平調」,作此曲的人是一位將士的妻子,因為丈夫要出門征戰,在臨行的時候,她特意作了這首曲子,以傾訴對丈夫的不舍,以及希望丈夫平安凱旋的心境。
這樣一首曲子,你卻跳的不倫不類,一會兒媚眼如絲,一會兒笑意盈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正值情竇初開的小女兒家呢。」
「哦~原來這曲子竟還有如此典故,怪不得臣妾總覺著差點兒什麼呢。」
張貴人得意的笑了笑,眼看著蕭美人的臉蛋兒一瞬間就由紅轉了白,又由白轉了青。
「王上…」蕭美人搖了搖韓非寒的手臂,
「臣妾雖擅舞,但對這些樂曲的典故可是半點不精的,所以…」
韓非寒坐直身子,隨意丟了一顆葡萄進嘴裡,
「璟妃說的固然不錯,但朕對這些也不甚在意,只要蕭美人你跳得好,朕就會喜歡看。」
蕭美人一聽,頓時又覺著硬氣了,她挺了挺胸~脯,
「王上說的對,只要舞姿優美,其他的又有什麼所謂。」
初柒搖頭笑了笑,「那便當本宮白說了吧。」
以韓非寒挑剔的性情,不可能容忍一個舞姬連跳得曲子是何意境是都不知道,他如此這樣替她解圍,不過是想氣氣自己罷了。
初柒太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更加不會如他所願。
「王上日理萬機,可也得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臣妾瞧您雙眼烏青,怕是經常熬夜吧?」
韓非寒不以為意的看著她,順手搭在蕭美人肩上,「聽見沒有,璟妃說朕不能再熬夜了,你今晚就不用再來侍寢了。」
蕭美人聽完當然不依,「王上,臣妾保證不會打擾王上休息還不成嗎?您不是說過的,這幾日都得要臣妾伺候著就寢的?」
韓非寒故作為難的摸了摸蕭美人的臉頰,
「可是璟妃剛才不是說了嗎…」
「王上。」初柒適時打斷他的話,認真的看著他,
「王上若實在要熬夜也不是不可,還好王上年輕,偶爾熬下夜也不甚要緊,只需讓御醫給您開點兒補氣養血的方子就行了。」
這句話成功將韓非寒的嘴巴堵住,初柒看見他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抖動,心裡的不忿這才好受一些。
讓我難受,你也別想舒坦。
她笑著站起身,「幼儀,咱們就別在這打擾王上賞舞的雅興了吧。」
張貴人哦了一聲,她本來是想撮合撮合王上與初柒的,沒想到什麼忙都沒幫上,反而讓初柒白受這麼多氣。
她也跟著站起身,
「那王上,您繼續在這玩兒著,臣妾跟璟妃娘娘就先告退了。」
哪知韓非寒也跟著站了起來,「朕與你們一道走。」
張幼儀為難的看著湖邊的船,
「可這船一次只能載兩個人,要不…」
她靈機一動,「要不,您跟璟妃娘娘先走,臣妾跟蕭美人坐下一趟?」
蕭美人急了,「王上,您可別將臣妾丟下啊!」
原文在六#9@書/吧看!
張貴人一把拉住她,「哎呀,蕭美人你急什麼,咱們坐下一趟也很快的,王上會在岸邊兒等你的。」
說完對著初柒擠了擠眼睛,這個幼儀,還真是鬼精靈一個,初柒無奈,只好先一步上了船。
韓非寒也不推辭,或者說本來就存了這個心思,當即就跟著也踏上了船。
韓非寒的重量到底比幼儀的要重一點,一上去,船就失去平衡的晃了晃,初柒沒有防備,整個人一歪,眼看著就要掉入湖中,幸好韓非寒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她這才重新站穩。
「璟妃娘娘,您可要將王上扶穩了,仔細掉進湖裡了。」
張貴人的聲音帶著揶揄傳到兩人的耳朵,初柒耳根一紅,伸手將自己的裙子扯了扯。
韓非寒咳嗽一聲,「你是故意到這來找朕的?」
初柒搖頭,背對著他,「不是。」
韓非寒咬牙,「顧初柒,你很好!」
「臣妾可比不上王上好,白天日理萬機,到了夜裡還得忙著賞舞會佳人。」
韓非寒冷哼一聲,「你知道。朕只想要你給朕一個說法。」
初柒沉默一瞬,「臣妾沒什麼好說的。」
「顧初柒!」韓非寒一把擒住她的手臂,「朕是那孩子的父親,朕有權知道所有的真相!」
「真相?王上真的想知道真相?」
韓非寒深邃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當然!」
「那後天晚上亥時,臣妾在御花園等你,到時,所有的真相臣妾會一五一十的說給你聽!」
「為什麼是後天?朕現在就想知道!」
初柒抬頭看向碧藍的天空,「後天是他離開我們整整三個月。」
空氣突然靜默,韓非寒也霎時間安靜下來,良久後,他才沉沉吐出一口氣,
「行,後天晚上朕會在那等你,你可莫要食言!」
兩人下了船之後韓非寒就徑直離開了,張貴人好奇的跟著初柒,
「怎麼樣,方才你們二人獨處有沒有什麼進展?」
初柒搖頭,「都說了,你這是在做白用功罷了。」
張貴人嘆口氣,「這王上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真不知」蕭美人有哪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