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王后，先是王上的妻子，才是霽月的國母，靜妃雖有統率後宮的能力，卻並非王上的心儀之人，所以，臣妾覺得她哪怕費盡心機也不過是白忙活了一場。」
初柒驚訝於她的直言不諱，
「宋嬪既看得如此透徹，不妨再分析分析誰會是下一任王后。」
宋嬪面色一變，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初柒，
「臣妾說了這麼多，璟妃娘娘若是還是不懂那就枉費臣妾白費唇舌了。」
張貴人不禁開口，
「宋嬪說話像打啞謎似的，誰能聽懂你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呀？」
宋嬪不屑的笑了笑，
「璟妃娘娘，臣妾拭目以待，若結果真如臣妾所料，懇請璟妃忘了咱們之前的不愉快，重新開始！」
宋嬪說罷便帶著侍女揚長而去，初柒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卻聽張貴人「嘁」了一聲，
「什麼嘛，說個話沒頭沒尾的。」
初柒自然是懂她的意思的，以前總覺得宋嬪善於心計，今日一瞧，可知她肚子裡還是極有主意的一個人。
蘇後還沒如何呢，她便已看清形式，急著攀附上自己了，如此能屈能伸的人，將來定不容小覷！
夏日的深夜，空氣中透著的都是沉沉的暑氣，初柒靜靜地走在甬道上，感受著黑夜帶來的神秘氣息。
紫宛跟在身後，「娘娘，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鳳宸宮。」
紫宛倒抽一口涼氣，「娘娘深夜去鳳宸宮做什麼？」
「聽說蘇後已經許久不進食了，本宮前去看一看。」
紫宛滿眼不樂意，「她對娘娘如此狠辣，娘娘何必還去管她的死活！」
「畢竟相識一場，看看她落魄時的樣子才好時時提醒自己不要行差踏錯半步。」
紫宛哦了一聲，「那娘娘待會兒別跟蘇後太近了，奴婢擔心她會傷到您。」
初柒停住腳步，抬眼看向不遠處的鳳宸宮大門。
往日這裡可是亮如白晝，聽說蘇後怕黑，宮裡宮外的燈籠點的都比別宮的要多上幾倍不止。
可如今，除了一盞昏暗的燈籠孤單的垂在宮檐之下，再就是兩名昏昏欲睡的侍衛立在宮門兩側了。
初柒揚了揚下巴，紫宛會意，幾步上前走到侍衛近前說了幾句什麼。
那侍衛側身看了初柒一眼，忙點了點頭，順手接下紫宛手中遞過去的東西，便將宮門開了一道堪只容納一人粗細的縫隙。
「璟妃娘娘，您有什麼話趕緊說了就回吧，王上可是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出鳳宸宮的。」
初柒點頭，「明白，不會為難你們的，本宮與王后說幾句話，很快便出來了。」
宮門吱嘎一聲在二人背後合攏，就連一向膽大的紫宛看著眼前蕭條的鳳宸宮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娘娘，這鳳宸宮看著怎麼那麼陰森吶！」
初柒抬眼尋著僅有的一線光亮往殿內走去。
「有什麼可怕的，只是可惜了鳳宸宮這麼富麗堂皇的宮殿了，從今往後，只怕會隨著蘇後的沉寂而逐漸頹廢了。」
紫宛撇了撇嘴，忽然聽見一聲細微的響動。
她與初柒尋著聲音往前走去，那散發出微弱光線的地方貌似是鳳宸宮的佛堂。
佛堂的門四敞八開的，初柒一眼就看見匍匐在案前不斷抄寫經書的蘇瑤依。
如此炎熱的夏夜，她仍舊整整齊齊的穿著王后的朝服，髮髻也是絲毫不見凌亂。
要不是蒼白的面色讓人一眼就瞧出了端倪，其他地方還真與她平時半分無異。
紫宛欲上前通報，卻被初柒伸手擋住，
「你就在外邊侯著吧，本宮很快就出來。」
說著她便一腳跨進了佛堂。
「臨時抱佛腳，王后只怕已經來不及了。」
蘇瑤依怔愣一瞬，片刻才回過頭看向初柒。
初柒這才發現，她原本凌厲漂亮的鳳眼此時已經深深凹陷進去，一點都沒了昔日的光彩。
「本宮想過無數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望本宮的竟然是你。」
初柒勾唇，伸手拿起一張她抄寫的佛經，
「字兒寫的真好，辛苦王后日夜替臣妾的孩兒超度了，只是這樣虛假的做戲，無論是臣妾還是臣妾的孩子都不屑一顧！」
蘇瑤依垂下眸子，將手中的筆輕輕放下，
「本宮本來也不是打算給你們看的。」
「那王后打算給誰看？王上？」初柒嗤笑一聲，
「大約此時王上正忙著給新任將軍送行的事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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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瑤依的手指明顯顫動一下，剛才偽裝的淡定也在瞬間分崩瓦解，
「顧初柒，是你慫恿王上撤了本宮父親的大將軍一職？」
初柒搖頭，可惜道，「臣妾哪有如此本事，是蘇將軍自己覺得年事已高，不再堪受如此大的重任，這才請旨卸甲歸田的。」
「不可能！」蘇瑤依緊咬著牙齒，「本宮的父親一生戎馬，將守衛邊疆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怎麼可能主動請辭？」
「那是以前，以前你還是霽月的王后，他駐守邊疆就是在替你看好國門，如今你…」
初柒說到這裡刻意停頓了片刻，「如今，他失去了唯一的盼頭，自然也就失去了守衛邊疆的決心，所以，究其根底還是王后娘娘你寒了蘇將軍的心吶…」
「你胡說！怎麼可能是本宮？是你，是王上！本宮還在後位之上呢，王上便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削弱本宮母家的權勢了？」
「你與後位，只有一張詔書之間的事兒了，王后，好好珍惜臣妾如今還這麼稱呼你吧，估計再過不久，這樣崇高的稱呼便要另冠她人頭頂了。」
「是誰？你嗎？哈哈哈！」蘇瑤依乾澀的嗓子眼裡擠出幾聲嘲諷。
「若讓王上知道是你親自動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你說他還會不會將王后之位傳給你？」
初柒淡笑一聲，「王后此話從何說起，你殺了臣妾的孩子，這事前朝後宮誰都知道。」
「毒是本宮下的沒錯，但卻是你先推得本宮，所以，你就算逃脫了王上的制裁，也別想逃脫自己靈魂的質問！」
初柒的心臟猛的一收縮，心間的疼意再次席捲全身，她擠出一抹笑容，
「對了，忘記告訴你，新任王后可不是臣妾，而是左右逢源的靜妃。」
「什麼？靜妃？」蘇瑤依先是一愣，轉而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只要不是你，隨便是誰，本宮心中都會覺得無比快活！」
「快活？」初柒笑著搖頭，「恐怕王后還不知道吧，已故的常美人，慧安貴妃，舒嬪，韻婕妤，這些人的死都與靜妃脫不了干係。」
蘇瑤依揚在嘴角的笑突然就定格在了那裡，
「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臣妾聽說您在這鳳宸宮日日不思飲食，生怕你連背後真正害你的人都沒你弄清楚就這麼去了，所以這才漏夜趕過來告訴您一聲。」
蘇瑤依搖頭，滿眼都不相信，「你撒謊，怎麼可能是靜妃！舒嬪的案子不早就結了嗎？她明明是韻婕妤暗中殺害的，還有慧安貴妃，也是被你設計，才終於走上了一條死路，你如今怎麼能將這一切歸咎於靜妃身上？」
初柒搖頭，嘖嘖出聲，「蘇瑤依，你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你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我，萬萬不知早就已經淪為了靜妃手中的一顆棋子。」
「什麼？」蘇瑤依瞪大眼睛看抓住初柒的肩膀，
「你說明白些！」
初柒一把扯下她的雙手，「你以為你為何能這麼輕易給我下藥？你以為常美人的侍女為何已經淪為了最低等的丫頭還要出頭指罪你？你以為當初是誰給你報了假信，說是我給太后的祛疤藥有毒？蘇瑤依，你也不仔細想想，如今你落了難，誰才是真正漁翁得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