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也有人在低聲議論,
「是啊,這顏色直逼正宮娘娘,的確有些不太恰當。」
「誰說的,這顏色分明就不是正紅,今日璟妃娘娘是宴會東道主,穿的明艷些也無可厚非。」
「不是正紅也就罷了,那衣裳上面為何偏偏要繡上牡丹花?還有她的額間竟也描著牡丹,這不是在故意挑釁又是什麼?難怪王后娘娘要生氣!」
初柒將這些話都收進耳朵里,她輕輕勾唇,
「今日開衣櫃時臣妾無意間發現了這件衣裳,記得之前剛被王上封妃之時芷兒就曾讓臣妾穿上她,只是那時臣妾覺著顏色太艷,就一直擱置了,時隔一年再拿出來已是物是人非。」
初柒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這上面的花兒是臣妾最愛的芍藥,它雖跟牡丹相似卻並非同一種花,王后娘娘若是介意臣妾即刻換下來便罷了。」
初柒一席話說完,身後的議論聲又紛紛響起,
「原來竟是芍藥,怪非敢明目張胆的穿在身上呢,想來方才是冤枉璟妃娘娘了。」
「看來璟妃娘娘是個念舊的人,芷兒都死了這麼久了,她竟然還對她念念不忘。」
蘇瑤依眯著眸子,眼見初柒三兩句就將勢頭掉了個個兒,心內的邪火更勝,腹中懷有龍種還如此不安分,莫非這就要直奔她的後位而去了嗎?
想到這裡蘇瑤依袖中的拳頭不自覺又緊了緊,礙著王上與眾位妃嬪都在,她卻不好隨意發出火來,只強自擠出一抹笑,
「璟妃這是說的何話,是不是正紅又有何妨,後宮之主的地位豈是一件衣裳,一朵花兒就能輕易左右的?就拿這芍藥來說吧,雖說它顏色艷麗,到底卻不如牡丹雍容,可見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本宮心裡裝著明白,所以也無需璟妃特意換了衣裳去證明,還是就那樣穿著吧。」
「王后說的對,一件衣裳而已,沒必要扯的這麼遠。」
韓非寒眼帶笑意的看著初柒,「再說了,這顏色你穿上的確好看,依朕看以後可以多穿幾次!」
多穿幾次?
初柒抬眸看向韓非寒,只見他笑容中帶著戲謔,她可不相信他是真的沒發現自己是在故意激怒蘇瑤依,可他這番說辭,擺明就是公然在護著自己。
她復又看了眼蘇瑤依,果然見她面上比剛才又要黑上了幾分。
靜妃忙出來打圓場,「王上,這日頭已經有些大了,不若咱們一道往裡走走吧。您可不知道,為著今日能夠讓大家在這兒好好聚聚,璟妃妹妹不曉得操了多少心,據說這些點心膳食的都是她親自挑了菜單兒,一樣樣斟酌了才定下來的。」
「是嗎?」韓非寒挑了挑眉,「前有靜妃辦的梅花宴,今日又有璟妃的賞春宴,王后,你這個後宮之主反倒有些落於人後了啊!」
韓非寒說這話時面上雖是帶著笑,但語氣里的鞭策蘇瑤依又何嘗聽不出,她暗自咬緊牙齒,
「是臣妾憊懶了…」
韓非寒哈哈一笑,徑直往前走去,「憊懶不要緊,以後多用些心就行了。」
蘇瑤依回頭瞪了初柒一眼,跟在韓非寒的身後追去。
隨著日頭越來越大,大家賞花的興致也被身上冒出的熱氣所衝散,初柒隨即將她們引到了大殿內。
飛羽殿的大殿非常寬敞,容納這些妃嬪們完全綽綽有餘,且初柒一早知曉正午氣溫會變高,所以早早的就命人抬了冰坨子放在角落裡散熱。
眾人各自入座,頓覺身上涼爽不已,席上已備好了各色菜餚與點心,大家邊吃邊聊倒也其樂融融。
只是蘇瑤依卻從始至終不冷不熱,初柒靜靜地觀察著她,發現不久前尋雲曾附耳對她說了幾句什麼,從那時開始蘇瑤依的目光便不時瞟向殿門。
初柒挑了挑眼尾,果然沒過多大一會兒文竹便帶著熬好的鮮湯走了進來。
韓非寒看了一眼湯色,眉宇間露出一絲讚賞,
「這是靜妃親自熬煮的?」
初柒點頭,故意用眾人都聽得見的語氣,
「不錯,自臣妾有孕以來,靜妃便一直對臣妾照顧有加,知道臣妾胃口不好,便成日親自動手替臣妾熬湯,這份恩情,臣妾真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回報…」
靜妃笑著搖頭,「妹妹這就太客氣了,既入了宮,便都是姐妹,這些舉手之勞又何足掛齒呢。」
一旁的高妃也不禁開口,「靜妃娘娘的確人美心善,有大格局,不僅做菜的手藝好,就連人緣也是最好的,本宮敢說這宮中尚還未有一人與她發生過口角爭執呢。」
「高妃說的是啊,臣妾自入宮以來也多次受靜妃娘娘照拂,她雖是妃位,對咱們這些位份低下的卻無半點兒架子,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沒有沒有…」眼見著王后的面色已經越來越差,靜妃哪還敢坐聽眾人的奉承,
「本宮只是力所能及,能幫則幫而已,比之王后娘娘的恩澤,臣妾這只能算是滄海一粟。」
靜妃多麼精明的一個人,這話看起來像是在幫王后圓場,事實上卻是在提醒王上,王后在後宮之內並不得眾位嬪妃的心。
果然韓非寒臉上的笑意一收,看向王后的眼神便有些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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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澤?有嗎?璟妃有孕,作為王后可曾為她為她腹中的龍子盡過半分關心?」
蘇瑤依的嘴唇氣的不住顫抖,今日這宴會似乎跟她八字不合,為何什麼事都能往她身上攀扯?
她皺著眉頭站起身,
「臣妾無能,不曾為王上孕育過子嗣,所以對璟妃懷孕一事出不上半點兒主意,臣妾也不像靜妃如此心靈手巧,所以,只能經常喚御醫前去詢問璟妃的狀況罷了。」
宋嬪站起身,「王上,王后娘娘對璟妃此胎並不比王上少關注半分,臣妾每每去鳳宸宮請安,都能見到王后娘娘叮囑各苑總管悉心照拂璟妃日常的事情,只是王后娘娘鮮少在外彰顯她的功勞罷了。」
蘇瑤依搖頭,「宋嬪,別說了…」
「為何不說?」宋嬪義正言辭的說道,「璟妃娘娘此胎珍貴,王上悉心呵護理所應當,可後宮瑣事眾多,王后娘娘整日忙著的事情眾人都沒看見,但只一樣沒做的,眾人卻全都瞧見了,這樣是否對王后娘娘不公平?」
「咚!」得一聲,
隨著韓非寒手中的酒樽重重落下,方才還議論紛紛,各執一詞的嬪妃們頓時閉口不言,整個殿內也是鴉雀無聲,
「公平?何來公平?要坐其位,必承其重,事情再多也得有個輕重緩急,王后若是覺得委屈,不妨將這位子讓出來給其他能勝任的人試試!」
蘇瑤依的臉色瞬間煞白,她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韓非寒,顯然不敢相信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要廢后的話。當即便有些站不住。
尋雲忙在後面撐住她,低聲道,「娘娘,這顯然是璟妃故意在挑撥您與王上的關係,您可千萬要沉住氣啊!」
蘇瑤依這才找回自己的魂魄,她勉力站住身子,斂眉道,
「王上教訓的是,臣妾既掌管鳳印,就該擔起王后的職責,今後臣妾定當日省其身,以後絕不讓王上為後宮之事擔憂!」
韓非寒這才作罷,他擺了擺手,「行了,今日是璟妃置辦的宴會,朕不想掃了大家的興。」
眾人這才呼出一口氣,氣氛相比之前來說開始變得有些怪異。
初柒端起面前的湯碗,舀起一勺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對面的靜妃跟蘇瑤依看向自己的表情各有不同。
她輕輕挑了挑眼尾,感受到小腹的疼痛感已經愈加明顯。
鮮濃的湯汁順著喉嚨滑下她的腸胃,她幾乎能感到裡面的藥物在自己的小腹開始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