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雲不禁思慮片刻，「後宮厭惡璟妃的不止您一個，安妃雖然不成了，但不是還有琦妃跟宋嬪嗎？娘娘不若在她們身上想想什麼法子？」
「琦妃？」蘇瑤依搖頭，「你可知道本宮為何能容忍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嗎？」
尋雲咬唇，「因為琦妃跟安妃勢均力敵，可以相互制約，所以娘娘才如此縱容她？」
蘇瑤依冷哼一聲，「這個原因自然也是有，但最重要的是她這個人貌似對聖寵並無多麼在乎，你若注意觀察便可發現，她幾乎從未有主動在王上跟前獻過媚，更加沒有因為王上的恩寵與其他妃嬪有過爭風吃醋的表現。」
尋雲仔細一想，「娘娘這一說，奴婢覺著好像還真是如此，那琦妃為何會對王上的恩寵不屑一顧呢？」
蘇瑤依冷笑一聲，「王上的樣貌跟身份，相信只要見過的，鮮少能夠有不為之傾倒的，琦妃如此例外，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她對男人根本就沒興趣，二則是她心中早有所屬。」
尋雲聽罷大驚，「娘娘的意思是琦妃的心裡竟然還裝著其他的男人？這事要是被王上知道了，那可是要遭滅頂之災的呀！」
蘇瑤依淡淡抬起眸子，「本宮這也不過是猜測罷了，畢竟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只不過，若是指望琦妃為了與璟妃爭寵從而去害她，那大概是不大可能。」
「那宋嬪呢？」尋雲問道，「她可是自從入了宮便一直巴結與娘娘，哪怕上次有幸承王上幾日恩寵，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一次都沒有落下，若是娘娘在她耳旁吹吹風，她會不會能帶給咱們意想不到的收穫？」
蘇瑤依緊鎖眉頭沉思片刻，「她的性情本宮暫時還沒摸透，表面上看起來，她的確對本宮頗為敬重，但也只是敬重，平日裡甚少談起與他人有關的是非，而且她似乎有些想左右逢源，你沒見著她對太后也是格外籠絡嗎？」
「琦妃不行，宋嬪也不行，難道娘娘真得要親自出手嗎？」
蘇瑤依伸手揉了揉緊繃的太陽穴，「咱們先別自亂陣腳，她才不過剛剛懷上而已，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尋雲點點頭，上前替她輕輕按揉著太陽穴，
「娘娘，聽說碧蕭宮裡的那位瘋了。」
蘇瑤依雙眼猛的睜開，「你說安妃怎麼了？」
尋雲垂首，「據說送膳的太監進去給安妃送飯的時候，看見安妃蓬頭垢面的坐在院子外邊，身上的裙子沾滿了泥垢，叫她她也不應，嘴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自言自語什麼，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把送膳的太監都給嚇得夠嗆呢。」
蘇瑤依聽罷緩緩的靠在椅背上，「竟然真的瘋了。你說，她不會亂說些什麼出來吧？」
尋雲輕蔑一笑，「她都那般模樣了還能亂說什麼？再說了，王上現在對她避如蛇蠍，見都不屑見她，她還能說給誰聽！」
「也是。」蘇瑤依勾了勾嘴角，「如此一來，本宮就放心了，當初還擔心她受不住刺激在王上跟前亂說一氣呢，想不到她如此輕易便被擊垮了。想當年她嫁入霽月的時候曾那麼趾高氣昂呢，看來不過是繡花枕頭一包草，中看不中用啊！」
尋雲嗤笑一聲，「也不是完全不中用，雖然沒有對付的了璟妃，但損了一位她的忠僕，讓璟妃憂心一段時日也不錯。」
「說到忠僕，今日璟妃新提上來的佩蘭你覺著如何？」
尋雲搖了搖頭，「也是榆木疙瘩一個，早前奴婢就曾試探與她，只是她卻似乎並不領情。」
「不領情便算了，你也別再去打她的主意了，免得再打草驚蛇。」
「是！」
昏暗的燭火輕輕搖曳著，將蘇瑤依主僕二人的身影也映照的歪歪扭扭，窗外傳來陣陣夜鶯的叫聲，在夜空中顯得格外刺耳。
初柒次日剛剛起床，高妃與張貴人便先後來了飛羽殿，與她們一起的，竟還有鮮少出門的青婕妤。
高妃上前握著初柒的手，「倒不知是先安慰你，還是恭喜你了，你看，才送走了芷兒，老天就又給你送了這麼大一個禮物，看來，好人還是有好報的。」
張貴人也是眨著兩隻水靈靈的眼睛，「芷兒的離去雖說可惜，但也是她最為解脫的一種方式，不論如何，臣妾還得恭喜璟妃娘娘懷上龍子。」
初柒淡淡的笑了笑，拉著幾人一齊坐下，
「芷兒說了，那晚在靜安寺你們都有替芷兒說話，本宮感激於心，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感謝你們。」
「這話可說到哪兒去了？」高妃嗔怪的看著初柒，「想當初你不知替本宮解了多少次圍呢，就連這妃子的位份，也全都仰仗與你，這點微薄之力，本宮理所當然要幫。」
「對啊對啊，娘娘快別這樣與臣妾們生分了，只怪臣妾人微言輕，說的話起不了什麼作用。」
初柒感激的笑笑，又看向一直未曾說話的青柚。
「青婕妤今日可真是稀客，仿佛自從入了宮，你總不愛出門。」
青婕妤淡淡的將手中的茶盞放下，眸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臣妾不愛說話，也不知如何與宮內的姐妹相處，所以乾脆便不出門了。」
張貴人俏皮的用胳膊肘拐了拐她，「你雖然話少，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犀利，我就很欣賞你這樣的。」
青婕妤微微挑眉，「犀利？這好像還是我頭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評價我。只是不知是褒還是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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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在說你好了。」張貴人衝著她眨了眨眼睛，「我父親總說我生為一個女子，說話大大咧咧，沒個把門，可我瞧你跟我一樣，甚至比我說話更加一針見血呢。」
高妃忍不住笑道，「青婕妤是言辭犀利，你是口利嘴快，這兩個看似差不多，實則還是有區別的。」
初柒也不禁莞爾，「的確有區別，不過每個人的性格生來不同，能夠遵循本性率真而活就已經很難得了。」
青婕妤抬眸看著初柒，「那璟妃娘娘的本性是怎樣的呢？」
初柒怔愣一瞬，「本宮的本性本宮自己都已經不清楚了。」
此話說出來，大家不免都有些傷感，張貴人撇了撇嘴，「璟妃娘娘自幼命運多舛，能變成如今這麼沉穩內斂的性子當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初柒斂眉，「比之失去親人的苦，其他的苦對本宮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好了，咱們說些別的吧，青婕妤好不容易來我這一趟，別讓她覺得無聊才好。」
青婕妤飲了口茶，「聽說璟妃娘娘這兒都是好東西，今日一瞧果然如此，就連這龍井都比尋常的要更清爽一些呢。」
初柒不免失笑，「龍井還不都是龍井，只是這泡龍井的水是本宮特意收集的荷露，所以你喝的時候便會多出一股清新的味道。」
「原來如此。」青婕妤讚許的點了點頭，「泡個茶竟然也有這些講究，怪非王上愛往這飛羽殿來了。」
她說罷像是意識到有些不對，抬頭果然見著眾人都用一種特別的眼神看著她，
「你們別多想，臣妾只是隨口一說，並未有特別的意思。」
高妃嘆了口氣，「你們來了這麼久，王上的確也忙了這麼久，也不怪你們委屈。」
青婕妤輕蹙峨眉，「有什麼好委屈的，恩寵這東西，有一日無一日的，成日惦念著這個，倒是身心俱疲，還不如將自己的小日子打發好來的划算。」
張貴人吃驚，「你當真如此想？」
「你知道的，我一向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