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蕊眼中的光隨之黯淡下去,「本宮的妝匣子裡不是還有些值得了銀子的首飾嗎?你挑幾個去當鋪當了吧。」
「娘娘!」問玉搖頭,「那些東西怎麼能拿去當?您少說還是一宮之主,怎麼能穿戴的那麼寒摻?」
顧安蕊冷笑一聲,「什麼一宮之主?本宮穿戴的再奪目又能怎樣?王上的目光已經多久沒有投到本宮身上了?大概他都已經忘記這永安宮裡還住著一個為了他不惜跋山涉水而來的南安國二公主了!」
問玉看著自家主子如此悲涼蕭索的語氣,不禁也有些淚目,曾幾何時,二公主可是最最驕傲,最最引人矚目的璧人,怎麼現在竟被璟妃一步步逼迫至了此等境地?
「當年南安王一早就承諾過王后娘娘,說您與大公主皆是要嫁入鄰國做王后的,再不濟,也可以許配給王子作為正妃,可如今呢?您不顧南安王的勸阻非得要下嫁給霽月做妃子,不僅地位低下,就連王上的寵愛也是有一日無一日的,奴婢真替您感到不值!」
不值嗎?顧安蕊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還記得跟王上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麼一個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的時候,他一身淡藍色的錦服立在一片桃花之中,俊逸軒朗得不可一世。
她印象中似乎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幾乎就在那一刻,她就認定了他會是自己的夫君,她飛奔著跑向父王的宮殿,大聲的請求父王將自己許配給他。
她從小貴為嫡公主,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父王對自己也是疼愛有加,可也就是在那天,父王生平第一次動手打了她,他覺得自己任性妄為,覺得自己恬不知恥,更覺得她不堪重用,可是再難聽的話也阻止不了她想要嫁給韓非寒的決心。
哪怕是做妾,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也心甘情願。
可是現在,問玉卻說替自己不值。
顧安蕊苦笑一聲,「沒什麼不值得,本宮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東西,這就夠了。」
初柒回到飛羽殿時,佩蘭早已經回來了。
她抬了抬手,佩蘭立即會意的跟著她走到了內殿。
她也不主動問,只是伸手替初柒斟了一杯茶遞過去。
初柒接過輕泯了一口,眼神淡淡的落在佩蘭身上。
「佩蘭,你怎麼不問本宮找你有何事?」
佩蘭淡淡頷首,「娘娘想說定會說的,不想說的時候奴婢自然不需再問。」
初柒點點頭,「幾個丫頭之中,也就是你最穩當了,不管是行事又或是機敏程度,本宮一向對你放心。」
佩蘭聽著也只是淡淡彎了彎腰,「奴婢性子安靜,就怕話少了惹娘娘不喜呢。」
「怎麼會?咱們這兒,白蘇的話倒是多,膽子卻始終有些小,紫宛性情倒果敢,只是萬事又有些欠缺考慮,你雖然話少了些,平常不論做事,或者遇到突發狀況時卻是最靠譜的,這些,本宮都是看在眼裡的。」
初柒說著笑了笑,「這幾日,芷兒狀態不是太好,做事也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你平日裡能多看顧些就多看顧些,至於俸銀,就按芷兒大丫頭的一般算,差多少,本宮單獨給你補上。」
佩蘭連忙垂首,「芷兒姐姐對奴婢們一向和善,這幾日她心情不佳,奴婢們也都是看在眼裡,就算是娘娘今日不吩咐,奴婢也自然會做好的,至於俸銀,娘娘完全沒有必要特意給奴婢補貼。」
初柒將茶盞放置桌上,「該是怎樣就是怎樣,再說了,你別看大丫頭輕鬆,實際上要操心置辦的事兒多著呢,遠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容易,正因為事情太多了,本宮才想讓你趁機多學習,以後你跟芷兒一起分擔著,彼此就會更加輕鬆些。」
佩蘭聽完這才點頭,「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您放心,奴婢定當竭盡全力的伺候娘娘,將飛羽殿打理的妥妥帖帖。」
初柒莞爾一笑,這才突然想起,「今兒似乎好久都沒見著芷兒了,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佩蘭搖了搖頭,「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兩人說著話,渾然未覺門外有一個淡粉色的身影悄悄的離開。
芷兒黯然神傷的走出飛羽殿,手中還端著剛去內務苑領的新布料。
內務苑總管對著她倒是殷勤客氣的很,說是剛剛收到的貢品,第一個就是讓她先挑的。
挑來挑去,她也只是挑了最為素雅的玉白色,一來娘娘喜歡這樣乾淨的顏色,二來,自從出了那件事後,她突然就對那些顏色艷麗的東西再也提不起興趣了。
她抬頭看向天空,竟然覺得太陽也都失去了往日的光亮,變得蒼白無力起來。
「喲,這不是芷兒姐姐嗎?太陽這麼大,你在這兒做什麼?」
芷兒抬頭一看,卻是花房裡的玫兒,此人一向勢力,慣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芷兒自然無心打理她,抱著手中的東西就預備離開,誰知玫兒倒也不生氣,
「芷兒姐姐,我怎麼發現自從你隨著璟妃娘娘去了趟靜安寺,整個人就有些變了樣兒?」
芷兒心中一冷,面上的表情也跟著變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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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以前不是一樣麼?你想多了!」
玫兒搖頭,「如今璟妃娘娘如此受寵,您作為深受娘娘重用的大丫頭,就該雄赳赳,氣昂昂的。我看你怎麼走路沒有力氣,臉上也蠟黃蠟黃的,屆時聖上去飛羽殿時看到你這番模樣,說不定都會影響心情。」
芷兒聽罷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袖口隨之也滑了一截下去,
「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不過是昨晚睡的遲了些,有那功夫操心我,你不如多培育幾株好看的花兒草兒的。」
「呀!芷兒姐姐你手臂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
玫兒突然之間的一聲驚呼將芷兒的魂都快嚇飛了,她一把將袖口拉下去,滿臉通紅,
「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幹活時不小心碰著罷了!」
說完不等玫兒再問,芷兒便逃也似的跑開了。
這些日子,雖然宮中並未聽到任何有關於那晚在靜安寺的流言,但是芷兒總覺得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碰上知曉那日內情的人時,她都恨不得找條地縫自己鑽進去!
娘娘說過,有她在的一日,宮中便不會有人能對她指指點點,可是她堵得了別人的嘴,還能堵得了別人的心嗎?
這短時間,她每晚都會陷入可怕的夢魘,擔心自己說夢話,她甚至連覺都不敢睡,可是她心裡清楚的知道,總有一日,有關於她的事情便會傳的人盡皆知。
那麼等到那一天,她又該怎麼去面對大家的指指點點,還有充滿鄙夷的目光?
芷兒閉上眼睛,任由著淚水沖刷著自己的臉頰,仿佛哭的多了,害怕也就會隨著淚水消失不見一般。
可是令芷兒沒有料到的是,這一天竟會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