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到雁未遲出現,紛紛讓開一條路。
而雁未遲透過這條路,就看到琴相濡跪坐在地上,手上抱著的,正是梅若蘭的屍體。
雁未遲一行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誰都難以相信,梅若蘭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自盡。
雁未遲急匆匆走到琴相濡面前,蹲下去查看梅若蘭的情況。
她下意識去觸碰梅若蘭的頸動脈,可還不等觸及她,便聽見琴相濡冷聲道:「別碰她!」
雁未遲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向琴相濡。
她從未見過琴相濡,如此疾言厲色過。
琴相濡看向雁未遲,雙眼赤紅的仿佛充了血一般。
他開口詢問道:「我記得你會驗屍,那你告訴我,唇舌泛黑,眼底出血,皮膚表面有青斑。是不是中毒而亡?」
雁未遲呼吸一緊,心裡難受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明日就是琴相濡的冊封大典了,明日他就能讓梅家沉冤得雪了,明日就可以風風光光的接梅若蘭,離開十四樓了。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梅若蘭為什麼會自盡?
不……她到底是不是自盡?
雁未遲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沒錯,你描述的症狀,確實像中毒而亡。但是具體因何中毒,中了什麼毒,是……是被害,還是自盡,或者意外,都要再仔細檢查。你先將她放下,給我看看可好?」
琴相濡搖搖頭,將梅若蘭抱得更緊了。
就在雁未遲還打算再勸說一二的時候,霍老將軍開口道:「梅夫人是自盡的。」
霍老將軍來到雁未遲面前,遞給雁未遲兩樣東西。
「這是在她房中找到的遺書,這一碟是桌面上,吃剩下的鮮花餅。聽這十四樓的管事說,這鮮花餅是她昨晚自己親手做的。」
花榆伸手將兩樣東西接過來,把書信遞給了雁未遲,把鮮花餅湊近鼻子聞了聞。
隨後開口道:「餅里散發的酸苦的氣息,應該是摻和了毒藥。」
雁未遲點點頭,展開遺書看了下去。
「吾兒亦安,見字如晤。為娘這一生,唯有三願。一願親人安康,不受流放之苦。二願我兒幸福快樂,可以隨意主宰自己的人生。三願我可脫去『琴奴』花名,重做梅若蘭,走出十四樓。如今吾兒已經幫為娘完成了兩個心愿,這最後一願,為娘終於靠自己完成了……」
梅若蘭的信很長,洋洋灑灑數百字,說的不過就是讓琴相濡不要惦記她,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也不要記恨任何人,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信的落款,梅若蘭寫了一首詩「誤落人間四十年,今朝重返舊林間,嵩山道侶來相訪,笑指黃花白鶴前」。
看得出來,她真的已經對人生釋懷,對命運釋懷,對所有的經歷,都釋懷了。
而她字裡行間,最後的心愿,就是希望琴相濡能忘記她這個娘親,忘記梅家的苦難,
走自己路,過好自己的人生。
看完梅若蘭的信,雁未遲覺得心痛難當,因為她很清楚,梅若蘭是怕耽誤了琴相濡的前程。
怕他會因為有一個做官妓的母親,而被世人詬病,被百官刁難。
難道說,她真的是自盡麼?
雁未遲開口道:「這是梅夫人的筆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