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番外 宇文奴

  番外二宇文奴

  王后夏姜蘭牽著兒女走近王帳,見大王的貼身護衛都站在金頂大帳旁的小帳外,微笑彎腰對兒女說道。

  「咱們在這等等父王。」

  五歲的大王子宇文斯點頭,他已經習慣父王每日都會去旁邊小帳中坐上半時辰。

  三歲的宇文念玩著手中的毛絨娃,抬頭好奇問道,「母后,父王為什麼總喜歡去那裡?裡面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阿念也要去!」

  夏姜蘭微笑搖頭,「阿念記住,不能進去那裡,你父王是在裡面悼念一位故人。」

  「什麼叫到念啊?故人又是什麼?」宇文念懵懂搖頭。

  「你父王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而這個朋友去了很遠的地方,你父王在思念她,所以我們不能隨意進去打擾,知道嗎?」

  「噢,斯念?就是我和哥哥的名字嗎?」

  「對。」

  …………

  帳子裡,一身王服的宇文奴盤腿而坐,目光定在前面香案上的白紗,曾經栩栩如生的畫像已經被歲月隱去,只余依稀的輪廓。

  「嬋巫,我今日殺了兩個將領,是我未登基前就死心塌地跟隨我的部下,你說,人是不是都會變?是他們變了還是我變了?」

  「對了,我之前和大慶交換回來的稻穀種子已經培植出來一批了,過些時候讓百姓們也學著養肥土地,種植糧食,那以後他們就能自力更生了……」

  「還有,嬗母身體越來越差了,老巫說時日已不多,若你在,會不會就能救她了……」

  空蕩的帳中飄繞著淡淡的胡蘭香,安靜無比,男人絮絮叨叨說著無關緊要,卻是心底真實的想法。

  帳子外,羅克東目光落在前面安靜等候的母子三人,心底暗嘆。

  快六年了,大王還是沒忘掉嬋巫,哪怕嬗婆不忍心看他如此執著,謊稱嬋巫的靈魂會隨著畫像消散,那只不過是一方普通的白紗,可大王已經落了這個鐵定的習慣,每日都會到帳中稍坐,有時還會親手打理香案上的灰塵。

  而王后夏姜蘭從未有過隻言片語的埋怨,她很清楚,世間無人可以比得過在丈夫心底紮根的神巫,她何必去跟一個已經不存在的神去計較爭寵。

  宇文奴掀開門帘走出來,見衝過來的一雙兒女,微笑一手一個抱起。

  夏姜蘭心滿意足看著丈夫孩子,對啊,她已經什麼都有了。

  「大王,今晚有篝火會,我過來跟您一起去。」

  宇文奴點頭,抱著兩個興奮的孩子,在黃昏餘暉中,拉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場地中央一個巨大的篝火堆,四周是歡呼輕舞的王族眾人,見到大王駕臨,紛紛行禮。

  「免。」宇文奴走到主位坐下,大手一揮。

  「大王,今晚弟弟為你準備了一個好節目!驚喜的好節目!」宇文傾是宇文奴最小的弟弟,此刻湊過來,笑得一臉神秘。

  「那孤要好好看看了。」

  宇文傾朝旁邊候著的侍女揮手,笑盈盈盤腿坐下。

  眾人退回座位,悠揚輕快的鼓樂中,只見一群身穿淡紅蕾紗的舞女移到場中,揮起長長的衣袖,翩翩起舞。

  宇文奴抿著馬奶酒,黑眸無動於衷。

  「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宇文傾笑著舉杯,「王兄別急嘛,再看下去。」

  舞女們排成一排,緩緩往後繞過篝火台,在出現時卻圍成一個圈,簇擁著中央一個黑色曼妙的身影。

  但鼓樂變得悠揚,舞女散開,一個烏髮墨衣,臉戴黑紗的女人呈現出來,半垂的眼瑩著瀲灩。

  哐!宇文奴手中的酒碗掉落,他緩緩站起身,目光緊緊盯著場中旋轉的身影。

  四周嘈雜聲安靜下來,宇文傾得意一笑,夏姜蘭則神色一緊。

  半晌後,鼓樂方停,黑衣女人領著舞女,雙手交叉跪下行禮。

  「你上前來,抬起頭。」宇文奴目不轉睛,沉聲開口。

  黑衣女人裊裊站起身走到座前,一雙塗抹墨黛的眼睛傾慕看向漠蒼最強壯的王者。

  「小女拜見大王。」

  宇文奴黑眸中的光線暗下來,緩緩坐下,揮揮手。

  「退下吧。」

  黑衣女人微愣,失望退下,宇文傾則錯愕看著王兄,「王兄難道不覺得,這個女人很像嬋巫嗎?」

  此話一出,座下眾人恍然大悟,議論紛紛。

  羅克東暗暗搖頭,嬋巫那雙清冷魅惑的眼睛,獨一無二的氣質,不是穿著相似的衣裳,化相似的妝容就能模仿出來的。

  宇文奴瞥了弟弟一眼,「若你在政務上也能如此用心,孤就欣慰了。」

  「啊?唉,看來我是白費心機了。」宇文傾無奈灌了口酒,長嘆一聲。

  「孤出去走走,你們自便。」

  夏姜蘭看著丈夫和羅克東走遠的背影,暗暗鬆了口氣,不可否認,她剛才看到那個黑衣女子出現時,確實提起了心。

  矯健的黑馬在草原上慢行,宇文奴仰望著星星點綴的夜空,神色懷念。

  後面的羅克東驅馬上前,語重心長開口,「大王,臣知道不該開這個口,請大王忘了嬋巫,珍惜眼前人吧。」

  「阿東,孤忘不了……」

  「你說她是不是給孤下了蠱,然後忘記解蠱就消失了……」

  「孤明白王后的全心全意,罷了,讓孤自私一點吧,讓嬋巫活在孤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