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密室

  第2章 密室

  裡屋,紫煙點著炭爐,亮晶晶的圓眸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姐,剛才的殺人一幕著實把她嚇呆了,心底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卻是心安。

  「小姐,他們會不會嚇跑了啊?」紫煙弱弱問道。

  「相府家生子,身契都記錄在冊的,跑了就是逃奴,抓到是要仗斃的,還要連累家人,他們不敢。」雪姑伺候著李如安換上一套薄棉衣褲,看著眼前臉色憔悴的小姐,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小姐,是奶娘糊塗,沒護好你,午後小姐出去時,我被那張媽拖住問東問西,我已覺得蹊蹺,早知道這些人來沒安好心,但想不到他們如此膽大猖狂,竟把你推下湖,還差點被活生生給埋了,我這心疼啊!」雪姑說著又抹起了淚,張胡等人今早登的門,含糊其辭只說接人回去,明天就啟程,下午小姐照常去湖邊散步,突然那胡媽跑回來說小姐落水,救上來人已經不行了。

  「奶娘,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經過今天的事,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我不會再像以前那般懦弱,林氏她今日殺不死我,以後還是會尋機會下手的,與其在這裡乾等著危險來,不如回去面對面跟她較量。」李如安沒打算維持原身的習性,她有自己的活法,離京三年恐怕沒幾個人記得她,也不會有什麼破綻。

  「小姐的年紀也該回京了,桓王殿下不是當初的默默無名,如今軍功顯赫,難得太后娘娘還記得這門口頭婚約,只是,我還是有點擔心.」雪姑欣慰之餘,神色有些躊躇擔憂。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李元現在對我來說,還不如一個陌生人,我不是以前那個李如安,不會再對他言聽計從,至於這門婚約,先回京再說。」李如安平靜說道。

  「這次回去也不單單是因為這些,阿仁今年十四,林氏的兒子也該三歲了,想想她以往是如何縱著阿仁的?居心何其顯見,李元偏心,祖母又不理事,我再不回去人就廢了。」

  「我的小姐長大了!」雪姑欣慰得直抹淚,以前小姐就是太善良太謙讓才會被人欺負,就算全府都看得出相爺對小姐的不喜,林氏的刁難,但性子軟的小姐還是逆來順受,她是擔心這次回去後,小姐還是會任由他們擺布,還有可憐的少爺,自小聰明伶俐的哥兒被林氏和李如月故意縱著,變得蠻橫霸道,令人頭疼,近小人而遠親姐。

  至於李如安的巨大改變,雪姑果斷把原因歸根於今日這些驚心動魄的遭遇,逢此大難,誰也不能一成不變吧。

  簡單洗漱,雪姑收拾了幾個包袱,侍候著李如安上了榻,只留了床頭一盞小油燈,才和紫煙在角落的小床上睡下。

  屋子很小,一目了然,簡陋陳舊,木樑上還結著蜘蛛網,床尾擺著針線籃子,這些年雪姑和紫煙都會縫些帕子錢袋賣了掙點飯錢,不至於靠當首飾坐吃山空。

  李如安感嘆,現代的她拼命賺那麼多錢有屁用,還沒機會花就死了,又帶不過來,她別墅暗室里的錢,和多年收藏的那些寶貝估計要永埋地下了。

  念頭剛落,下一瞬間,李如安只覺眼前一晃,周邊的場景讓她霎時瞪大了眼睛。

  這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由她親手花了兩年時間,秘密打造的地下暗室,除了師父無人知道,像她這種職業,完成任務後經常需要銷聲匿跡,而大半時間,厭倦出國遠行的她經常會貓在暗室里消磨時間。

  左邊一整牆的玻璃櫃,上面全是珍珠翡翠鑽石黃金之類的珍貴首飾,李如安受師父白眉影響,喜歡收集些古董首飾品,而這些都是她十幾歲便開始收藏的,也有師父所贈,滿滿幾柜子。

  打開下面的幾個保險柜,李如安看著成沓堆滿的美元和人民幣,扯了扯嘴角,現在錢倒是有,不過沒用,再拉開下一層,金光燦燦閃花了眼,她滿意點頭,還好聽年前聽師父的話,購了一批金條保值。

  保險柜旁有個半人高的鐵櫃,裡面隨意丟著兩把上了消音器的小巧手槍和幾盒子彈,還有幾枚她和師父親自研發的微型炸彈,相比槍枝,李如安更喜歡用針用藥,所以身為全職殺手的她,暗室里只有這寥寥兩把手槍。

  往前是一排藥櫃,裡面存放著不少珍貴稀有藥材,旁邊玻璃分隔開一個暗格,裡面是她搜羅的毒物,蘑菇毒草,還有些未製成的蛇牙蟾毒,下方抽屜丟著幾盒速效西藥與中成藥,旁邊是些簡單的緊急醫療器具,手術刀片,鑷子剪刀紗布希麼的。

  李如安心情甚是愉悅,踱到藥櫃前拉開一個抽屜,在五顏六色的眾多盒子中,挑了一個半舊的紅木盒子打開,一排長短不一的細針微顫,寒光閃閃,針墊是普通的海綿,裡頭卻是侵著各式各樣的毒液,隨便拎一樣出來都是殺人不見血的武器。

  流連半晌,李如安才走到中央的休息區,打開台幾邊上的小冰箱,取了瓶蘆薈汁喝了一口,摔倒在柔軟的義大利手工皮沙發上,盯著裝潢簡潔的天花板緩緩笑開,再次感嘆這世界之奧妙。

  入冬的黎明破曉,格外寒冷,不時見幾個縮著脖子的村民呵著霧氣,扛著鋤頭走在空曠田間。

  雪姑早早就起了,對院子裡幾個臉色頹廢的人黑著臉,走進偏廚房,只見炊煙升起,片刻便端著熱水進了裡屋。

  放下木盆,雪姑叫醒了紫煙,才寵溺看了眼青帳子裡睡相沉靜的李如安。

  「小姐,該起了。」

  「唔」李如安伸了個懶腰,她早在雪姑起床時就醒了,她發現這個身體雖有些營養不良,但柔韌性非常好,力氣出奇的大,視力聽力也好,昨晚在密室里練了套拳,契合靈敏度絲毫不減不說,還精進了幾分。

  「咦?姐兒這手指怎麼破皮了?」雪姑眼尖,皺眉輕撫著軟綿白嫩的素手,心疼呼了呼。

  李如安咧嘴一笑,眼底有點苦惱,缺點是這雙手過於嬌嫩,昨晚才練了一會飛針便破了皮,刺刺的痛,看來要多加練習了。

  喝了點粥墊肚,天色已大亮,雪姑把鋪蓋被褥全搬進了馬車,放上小炭爐才喚了李如安上車。

  原本不大的車廂堆了被褥,角落放了幾個包袱更顯得狹窄了些,還好是寒冬,三人擠一塊也不覺得悶熱。

  兩個家丁在前方駕馬,張媽原就沒有真打算接人回去,所以也沒備下其他車馬,這會只能苦哈哈坐在馬車後面的橫樑上,吹著寒風顛得渾身疼。

  半躺在柔軟的被褥上,腳邊是燒著熱水的小炭爐,微開的窗有清新沁涼的風灌入,李如安放鬆了身心,盯著不時掠過的景色出神。

  現代的她自懂事起就在孤兒院裡,性子孤僻沉默,以致八歲都無人領養,當薛明海出現時,她以為是光明,殊不知是踏入了更黑暗的深淵。

  組織在世界各地領養了近二十個孩子,十年訓練時間只剩了四個殺人機器,李如安就是其中之一,比其他人幸運的是,她有了個真心疼她的師父,行里人稱醫羅剎白眉,私下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而李如安沒有辜負她,領任務後的幾年時間裡,得了個更勝於藍的醫鬼手之名。

  近年來,師徒倆的能力被愈發傳得神化,引起了組織上頭的忌憚,而白眉也確實萌生了帶著她逃離組織的想法,最終,白眉被情人薛明海設計,被暗殺後拋屍荒野,李如安找到殘破的屍體背著走回了家,用白眉親手教的針法縫補好屍體,放進了冰室保存。

  接下來半月,連續多名知名大企業家和政要人物被爆出各種陰私醜聞,雞飛狗跳,病死的,摔死的,氣死的,詭異卻找不到一絲人為痕跡,一時間,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行里人心知肚明是誰的手筆,這是直接挑了大事端,國際殺手組織對李如安下達的是最高斬殺令,等於全世界對她來說,是沒有任何一處安身之地的意思。隱匿半月後,她自動現身隆重辦理白眉葬禮,只為引來最後一個罪魁禍首。

  當見到薛明海時,她很高興,隱匿的生活她厭了,這個骯髒的世界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唯一在乎的師父被眼前這個虛情假意的男人害死,她也拿八個仇人的血為師父祭了奠,引爆炸彈時看著驚愕的薛明海,那一刻,是她一輩子中最輕鬆從容的狀態。

  「姐兒?」雪姑見小姐玉白臉龐仿佛透著光芒,長睫下淺色眼眸淡漠地看著窗外,宛若世外人,她有些心悸,開口喊了一聲。

  李如安回神,朝雪姑展顏一笑,神采飛揚,是啊,她在那個時空已經化為灰煙了,人死燈滅,一切都過去了。師父,上輩子沒聽你話,那就這輩子履行吧,找個全新的地方,像普通人一樣,好好活下去。

  接受各位的指教,我會好好虛心學習的,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