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夫復無求
翌日，幾人在前廳用早膳，李如安活動一下有些酸軟的腰身，暗暗拐了如沐春風的蕭桓一眼，也不知道昨日發什麼瘋，興致勃勃得厲害。
施馥日子尚淺，這古代有孕滿三月才算坐穩胎的說法, 夫妻倆包括旁邊的蘇嬤嬤，聚精會神豎著耳朵，細細聽著李如安的吩咐。
「之前阿馥所用的所有藥方和艾灸，都具有行氣活血，破滯通竅等類似瀉下的作用，但對孕婦卻是大忌，要立刻停了。」
蕭言連連點頭, 施馥和蘇嬤嬤卻面有驚色，「如安，我不知道懷上了，三天前還做過一次艾灸呢，怎麼辦？」
「不用擔心，孩子還小，影響不大，昨晚我給你施的針，就有安胎作用，孕期中如果沒有必要，儘量不要接觸藥物，飲食規律些，除了那些過於寒涼或者上火的，不用特意忌口，肉類補充營養，特別是魚之類的可以經常吃, 新鮮的瓜果蔬菜也要補充，不能餓著, 但也不能大吃大喝。」
這孩子也是來之不易, 如今陛下龍體欠佳, 正是敏感時期，子嗣對一個儲君的助力是相當可觀的，李如安也有心要好好保護這小胎兒，難得囉嗦多幾句。
「阿馥，孩子現在跟你骨血相融，你別看他小，但已經長有大腦，有心跳脈搏的，你的情緒波動，他都能感應接收，你緊張他也會緊張，你哭泣悲傷，他亦如此，所以，少生氣少憂愁少思量，放鬆心情，吃好睡好, 多曬太陽, 這樣孩子才會健康生長。」
「嗯！我知道了, 得此孩兒, 我還有什麼可憂愁生氣的。」施馥滿心歡喜，點頭笑道。
沒有外人在，幾人邊說著話把早膳用了，閒話方歇，蕭言親自把兩人送出府門，才回到桌前，牽著妻子慢慢在花園散步消食，身心愉悅。
如今的李如安和蕭桓，風頭可謂盛況空前，若從大道走，轉眼就會被圍個水泄不通，一天甭想干別的，光當點頭猴子了。
兩人繞路進了西街的小道，李如安目光掃過旁邊小巷，心血來潮，勒停了馬。
「我去複診一個病人，你等我。」
蕭桓自然無異，望著瀟灑翻下馬的妻子，眼裡有深情愛意，還有自豪，她灑脫，坦蕩，聰慧，可面見君王侃侃而談，直言不諱，可善待貧苦不分貴賤，隨心而行，心懷大義，就像蕭言說的，能娶到她，他蕭桓何其有幸，夫復無求。
走到小院門前，李如安叩門，一會便聽見腳步聲靠近，門咿呀打開，一身素服的舒情呆愣過後，一臉驚喜激動。
「女醫大人！快請進！」
柳玉的病已經大好，髮髻衣衫如舒情一般素簡，恭敬虔誠向座位上的女醫行跪禮磕頭。
「起來吧，我剛巧經過這裡，來複診，你的病如今怎樣了？」
柳玉素顏朝天，面色紅潤，臉頰與下巴處有兩點淺色印子，宛然笑道，「謝女醫大人惦記，還沒用完女醫的藥水，小女身上的疹子就都消了，沒有任何不適了。」
「嗯，瘡疤留下的印子，可以去藥房買些去疤的藥膏，堅持塗抹一段時日，應該能消除。」
李如安知道她的職業，靠臉靠身子的工作，留了疤自然會有影響。
「女醫大人慈悲為懷，小女感激不盡，但這些印子小女不想消了，這樣，小女以後都不用回去了，這反而是小女的幸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病好後樓里媽媽來過，捂著口鼻探看到她臉上和身子上的印點，嫌棄甩著帕子離開，她深深鬆了口氣。
李如安挑眉，原來如此，站起身告退，走到院中，舒情一咬牙，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女醫大人，您可認識李逵公子？」
李如安轉身望向她，舒情姣好的臉龐帶著紅暈，神情羞澀。
「玉面戰神勇猛無敵，一戰成名，我當然認識，不知道姑娘想問什麼？」
神似李逵公子的女醫靜靜看著她，舒情臉色逐漸發燙，素指掐著帕子。
「望女醫勿怪，小女見過李逵公子，覺得，覺得與女醫有一點相似，因為都姓李，所以才有此一問，女醫請原諒小心冒犯之過。」
「唔，或是因為他是我遠房的堂兄吧。」李如安隨便編了個名號。
「真的如此？怪不得，女醫大人和李逵公子都是這般人中龍鳳，心存仁善，呃，小女想請問一下，李逵公子他不在京都了嗎？」
對上那張快燒著火的臉，李如安反應過來，木木眨眨眼，我的老天爺，不會吧？
「咳，對，他離開京都了…」
「他是回家鄉西蜀了嗎？」舒情黯然神傷，不自覺又問了一句。
「…對，他回西蜀了…」李如安摸摸鼻子，莫名心虛，微一頷首告辭走出院子，步伐有點著急。
柳玉踮腳見人走遠，才低低喃道，「女醫大人如今可是桓王妃，卻絲毫沒有一點架子，出身高貴，長得又這麼美，心地還這麼善良隨和，還有一身的好醫術，真真是菩薩神仙轉世嗎，不然怎會有這麼十全十美的人啊…」
回頭見舒情神情恍惚低迷，柳玉嘆息一聲，挽著她走進屋。
「舒情姐，我不想打擊你，李逵公子是丞相小姐的堂兄，家世自然也是顯赫的，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你何苦呢？」
舒情怔怔搖頭，「我沒有妄想接近他，只是想時常在外面能見到他，就心滿意足了，可如今，這願望也落空了…」
柳玉思索，「他不是在西蜀嗎？舒情姐，不如我們去西蜀安定下來吧，聽說那裡氣候宜人，景色壯麗，我多年也有些積蓄，咱們到那買個小院子，我會浣紗染色，買白布染上色再去賣，也能維持生活呢。」
柳玉想，身上的印子總有消淡的一天，若繼續留在京都，哪天或許就要再被抓回去，不如趁現在離開，山高水遠，徹底斷了前塵往事。
舒情訝異抬頭，「可你的身契不是還在媽媽那裡嗎？若這麼走了，日後她們追究，你就是逃奴了呀。」
「我不管這麼多了，反正我現在一身麻子，你看她們那天的嫌棄神情，樓里每天都有不同的新人，估計此時就已經把我忘了，再說，那樣你不就有機會，天天能看見李逵公子了嗎？」
柳玉絲毫不在意，樓里不缺有怪異癖好的客人，大把有被弄壞的花娘被扔出去的事件，身契還不是一直在樓里，那些被失手毀容的花娘，就是想回去都難。
「讓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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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李如安斟酌著把舒情對李逵鍾情的事說了，囧囧看著丈夫。
沉默良久，蕭桓緩緩打量一身青衣素雅的妻子，突然掩面，低低笑起來，肩膀抖動，暢懷大笑。
「夫人還真是，魅力無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