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林喬回顧家的時候,粱淑貞正在找她,看著她臉上未乾的淚痕,顧林喬心口一緊,疾步走到她面前,挽住她的胳膊朝著屋子裡走去。
沒等顧林喬開口,粱淑貞主動說道,「林喬,我想過了,神藥還是不用了。」
顧昀真的糟了太多的罪了,她實在不忍心他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要這麼被折磨。
儘管她很不舍,卻也沒有辦法,神藥縱然能起死回生,可誰也不知道中間會出什麼岔子。
更沒有人能保證他吃下神藥後會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還是會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成為一個廢人。
神藥只是傳說,並沒有人真正的吃過,粱淑貞自小學醫,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是藥三分毒,更何況顧昀中的本身就是很嚴重的毒。
與其讓他成為一個廢人,餘下十來年都毫無尊嚴的活著,不如現在放手,讓他略有尊嚴的死去。
她了解顧昀,他自小驕傲,從不受蹉來之食,如若服下神藥的代價是讓他像個廢人一樣苟延殘喘,他寧願自己死了。
煎熬了一夜,粱淑貞終於做下了這個決定。
她也很捨不得顧昀,她也想和顧昀好好的走完餘生,可天不遂人意,她不想強求,更不想讓自己的開心建立在顧昀的痛苦之上。
顧林喬聽到粱淑貞的話,何嘗不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這個決定。
「祖母,我明白你的顧慮,但你不用擔心,祖父有救了。」
「你要用神藥?」粱淑貞驚訝的問道。
她一直都知道顧林喬在研究神藥,但也知道她進展的很困難,不然這幾天也不會這麼煎熬。
顧林喬搖頭,「不是,我有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粱淑貞很清楚顧昀的狀況,更知道他現在無藥可救,不然也不會寄希望於神藥上。
「我找到了方法,您不用擔心了。」
顧林喬帶著粱淑貞走到床邊,隨後拿出趙隸荃給她的藥。
粱淑貞詫異的問,「這是什麼?」
「救命的藥。」
顧林喬說著,便拿起旁邊的茶杯,碾碎了藥直接給顧昀餵下去。
趙隸荃這會應該不會騙她,畢竟她已經走投無路,顧昀和鳳雲肅但凡哪個出了事,她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反撲回去,誰也別想好。
粱淑貞沒著急問這藥哪來的,而是靜靜的看著顧昀。
祖孫兩人都守在顧昀身邊,半個時辰後,顧林喬察覺到顧昀的呼吸慢慢的有力起來,當即去給顧昀診脈。
她的手一摸上顧昀的脈,眼裡瞬間亮了起來。
「祖母,你看。」
見顧林喬的眼裡露出喜悅的光,粱淑貞立刻去摸顧昀的脈。
「這是怎麼回事?」
粱淑貞詫異的看向顧林喬,「林喬,這是什麼藥?打哪來的?」
面對粱淑貞的疑問,一時之間,顧林喬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將實話告訴她?
可不等她開口,粱淑貞再度開口道,「你今天出去,就是為了這藥是嗎?」
顧林喬看著粱淑貞沒開口,粱淑貞直接說道,「你不用瞞我,這藥如果是你的,你這段時間就不會那麼焦躁。」
「林喬,祖母一向不干涉的你的決定,但你做什麼危險的事之前至少也要知會祖母一聲,祖母不想毫無準備的時候,知道的全都是壞消息。」
顧林喬微微頓了一下,隨後才如實說道,「藥是趙隸荃的。」
聞言,粱淑貞也是一怔,隨後說道,「你祖父的病,與他有關?」
粱淑貞雖然老了,但腦子還有點用,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不僅如此,梁家神藥也是出自他手。」
顧林喬看著粱淑貞,神色認真地問,「祖母,梁家與趙隸荃可有什麼淵源嗎?」
聞言,粱淑貞搖了搖頭,一臉迷茫的說,「算起來趙隸荃與我同歲,梁家之前和趙家從未有過交集,更別說趙隸荃了,梁家神藥怎麼會出自他手?」
「而且神藥流傳至少一百多年了,難不成他是妖精不成?能活一百多歲卻還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
「人哪有越活越年輕的?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粱淑貞看著顧林喬道,「難保是他故意向你祖父下藥,再用他手中的解藥去換梁家神藥。」
粱淑貞覺得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否則趙隸荃的說法根本就說不通。
顧林喬沒在解釋,而是順著粱淑貞的話說,「祖母說的對,他可能就是想誆我拿走神藥而已。現在祖父的脈相雖然有所好轉,但並不代表祖父就一定好了,之前祖父的病情也是反反覆覆,所以現在還不能下結論。」
「趙隸荃那個老不死的詭計多端,林喬,你別上了他的當。」
粱淑貞又囑託了一遍,顧林喬重重的點頭,一副將她的話全都聽進去了的模樣。
顧林喬安撫了好粱淑貞,便從顧昀的房間退了出來,她剛開門,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裡的鳳雲肅。
此時的他臉色蒼白,身影也不似從前那般挺拔,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顧林喬便知他的藥並沒有吃。
鳳雲肅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但並沒有開口,直到她緩步走到他身邊來,拿走了他手裡的藥盒。
「你要出征,不吃藥你連京都城都出不去。」
鳳雲肅一字一句的道,「還給趙隸荃,我不需要你和他做交易。」
顧林喬神色不變,語氣淡淡的道,「你不需要,祖父需要,我不想祖母往後餘生一直都痛苦的生活。」
鳳雲肅看著她,「梁家神藥可以起死回生。」
「能救兩個人,為什麼要捨棄一個人?」
顧林喬抬眸與他四目相對,「我去趙家的時候碰見趙英了,他說了一句話,我覺得很對。」
鳳雲肅直接否決,「趙英同樣不懷好意,聽他的做什麼?」
「他說未來太遠,眼下是真。」
顧林喬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雖然趙英姓趙,雖然他說這話可能另有目的,但是我覺得他現在說的這句話很對。」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可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管發生什麼,只要活著就有解決的辦法,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