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白糖,各地掌柜沒有等著從雲寧縣出來的運貨隊。
他們主動出擊,先一步來到雲寧縣。
見到溫盛鈞,他們就熱切地表示,「不勞煩溫大人派遣送貨隊,我們自己提了貨走。」
「我們已經僱傭了鏢局,這一路上的安全,就不用勞煩溫大人再費心費力。」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來的掌柜有糖吃!
掌柜地看見那雪白雪白的糖,眼睛都看直了。
「天!這是什麼?雪花糖?」
溫盛鈞讓人拿了樣品,給前來的掌柜們品嘗。
掌柜們將糖含在口中,糖在舌頭上這麼融化開。
「好甜!」
「這味道比蜜正多了!」
「倘若這糖加入茶中,或是加入牛乳中,那滋味兒……」
「還有糕點!」
掌柜們的眼光,不同於一般的百姓。
他們來往的多是顯貴。
茶,牛乳,糕點這些東西,一般的百姓可消費不起。
都是達官顯貴的精貴玩意兒。
溫盛鈞微微點頭……娘娘將這些東西投入市場。
通過「物以稀為貴」加之顯貴們虛榮的心態,掙了錢。
再用掙到的錢,投入免費的基礎教育建設。
讓平民,甚至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能上得起學,讀得了書……這便完成了一個金錢的循環,形成一個完美的環。
他終於明白先生的那句話,「君子不迷戀黃白俗物,卻也不視錢財為洪水猛獸,當以天下心為心……」
錢財無善無惡,只看用錢的人,以何等追求為目的。
是做了錢財的奴隸,還是錢財的主人?
溫盛鈞深切的體會到溫錦的用意。
他也終於深深的理解,溫錦與大臣們立軍令狀時,恐怕已經將個人的名譽,榮辱,都置之度外了。
她不去計較文人的筆墨將如何評判她這個「迷戀商賈之道」,鑽進錢眼兒里的皇后娘娘……
她只是想為天下女子,爭取機會。為寒門子弟,創造更好的條件。
一股由內而生的力量,震盪著溫盛鈞的內心。
他略微思量之後,又叫人呈上另外一種糖。
這種糖是用秋色瓷罐裝著的,秋瓷也好,卻沒有粉瓷昂貴精細。
大掌柜們好奇,「這又是什麼?也是糖嗎?」
溫盛鈞道,「諸位打開看看。」
眾人打開來,也是結晶如砂的糖,只是色澤沒有剛才那粉瓷罐里的那麼白皙透亮。
此糖略顯黃,嗅著是甘蔗的甜味兒,卻沒有那種若有若無,淡淡的花香。
「嘗嘗看。」溫盛鈞道。
眾人用勺子挖出一些來。
「唔……甜!」掌柜們點頭,「只是……」
有了那細白的雪花糖在前,這「黃糖」就沒那麼驚艷了。
「也是好糖,是以前沒見過的!但相比較剛才的如雪白糖,就差了一點點……」
掌柜們紛紛點頭。
溫盛鈞道,「倘若沒有白糖,此『黃糖』價值幾何?」
「也是稀罕物,當與蜜同價!」掌柜說。
溫盛鈞又道,「有了黃糖對比,如雪白糖,又該價值幾何?」
眾掌柜遲疑片刻。
忽然有一位掌柜明白過來,他拍著大腿道,「哦!既有黃糖做對比,那白糖的價值自然該更高!」
「把它打造成身份地位的象徵!其價值,將不可估量!」
溫盛鈞提醒道,「眾位還不知,那白糖有藥用價值。已經是經過雲寧縣所有大夫確認過的!」
他不知道,一鍋湯里,加入那一顆珠子,乃是溫錦的靈泉空間裡,靈氣化丹所成。
那是化為實體的濃郁靈氣!當然能治病了!
「竟如此神奇?」掌柜們嘖嘖驚嘆,暗暗在心裡估量著其價值。
溫盛鈞給兩種糖都報了價。
黃糖用的是,溫錦給白糖所定的價錢。
而白糖則翻了兩番。
掌柜們暗暗咋舌,卻無人提出異議。
「把原來給白糖定製的罐子,全部用來裝黃糖。」
「重新訂製白糖罐子!去請顏青先生給白糖罐子作畫!去上等官窯訂製最精美的糖罐!」
各家掌柜紛紛拿出新方案。
就在掌柜們為糖投入市場做準備時。
袁家四小姐袁漢君,也走馬上任了!
她是雲寧縣第一個被官府正式聘用的女主簿!
她有正經的任命文書,由縣令親自批字蓋章。
袁行之甚至開了祠堂,叫袁漢君像男孩子一樣可以進入家祠,祭拜祖宗,給祖宗上香。
她留在家譜上的也不再是一個姓氏加排行。
「袁四娘」被清清楚楚的寫為,「袁漢君,字明心。」
袁漢君的走馬上任,在雲寧縣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昔日瞧不起袁行之,說他生不出兒子,「絕戶頭」的那些人。
如今都吹捧恭維起他來,「袁家教女有方!是咱們雲寧縣的驕傲啊!」
「袁四娘厲害!小小年紀就做了主簿!將來說不定還能做大官兒!」
袁行之如今走路,都能挺起胸膛。
別人的奉承,他都是一笑了之。
他內心的澎湃和激動,都化作了實際行動——他配合溫盛鈞種甘蔗,後來的製糖工坊,也是他出錢出力籌建的。
如今他已經從中得利,他卻把這筆錢拿出來,給雲寧縣的縣學,蓋了好幾大間教室。
「是皇后娘娘的浩蕩天恩,才有我袁行之的今日!」
「更是皇后娘娘體恤,才能有漢君的機遇!」
袁行之心裡是這麼想,嘴上也總是這麼說。
袁漢君並沒有辜負溫盛鈞的舉薦。
她才走馬上任,就給雲寧縣縣令,提出了一項建議。
「我看製糖已經開始,也有掌柜的開始來咱們雲寧進貨。」
「不如由縣衙牽頭,擴建驛館、客棧,讓這些外地的商人來了雲寧,有地方住。」
「另外,擴建不是朝夕之事,工期也漫長。可以鼓勵農家,收拾出專門的『農家院』,讓這些商人或打尖、或住宿,都有章程可依!」
「咱們官府可以負責督導,官府給批文,准許開辦『農家院』的,就讓他們掛牌經營,我們收稅。」
「他們私自經營的,我們不給掛牌,就算是黑戶……」
袁漢君雖然年紀小,但隨了她爹,腦子非常靈活。
她又常常和溫盛鈞、盛天月泡在一起,見識遠非雲寧這小地方的人能比。
她這法子一說出來,縣令就聽愣了。
「這麼幹,有什麼好處?稅收沒增加多少,倒是給縣衙找了不少的麻煩事兒!」縣令搖頭。
袁漢君微微一笑,篤定自信之感,完全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所有的。
「大人且看吧,此項稅收一定不少!而且我雲寧縣,將要從一個邊陲小縣,變成富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