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迎頭痛擊

  「給我換桌,我是溫盛鈞的親爹!他怎麼把我安排在這兒?」

  溫靖叫來下人,黑著臉道。🎅😾 ❻9𝐒𝐇𝓊𝔁.c𝕆爪 🐉♧

  陳大人幾個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一個個等著看他的笑話。

  溫靖豁出去了,反正他不要臉了!

  但溫盛鈞是要臉的人!

  這麼多人眼睜睜看著,如果不給他換桌兒,他就在這兒鬧起來!他看溫盛鈞怎麼辦!

  「溫尚書,這裡就是您的位置,沒有給安排錯。」

  下人也不裝作不認識他,當即報上他的名號。

  陳大人等人,笑得更諷刺了!

  「我要坐親友那桌兒!」溫靖直言。

  他挑明了還認這個兒子!他看溫盛鈞敢不敢否認!

  「溫司庫雖然被排除嫌疑,放了出來。但案件還沒有審理清楚,您確定要坐在那邊嗎?

  「別過兩日,您又在京都讓人宣揚,『一個溫字兩個姓』,讓溫氏,一次又一次的淪為京都笑柄。」

  下人不急不惱,卻也不答應。

  這會兒,竊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

  嘲笑他的已經不止同一個桌上的人了。

  「我不跟你說,叫溫盛鈞來!」

  「溫尚書!」

  溫盛鈞沒躲著他,闊步而來。

  還有三五步距離,他就拱手躬身,成九十度。

  「我兒……你受苦了!」

  溫靖立馬演起來。

  但沒等他扶起溫盛鈞。

  溫盛鈞已經後退兩三步,避開他的觸碰。

  整個宴席都靜下來。

  所有的人,目光都凝聚在這父子倆身上。

  「你這是……太傷我的心了!」

  溫靖盯著溫盛鈞,他心底焦急,臉上發燙。

  溫盛鈞緩緩抬起頭來。

  他今日的衣袍寬鬆,顯得整個人格外的羸弱瘦削。

  他抬起頭的一剎那……周圍人一片吸氣聲。

  溫盛鈞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哪怕是在牢里,都波瀾不驚,安之若素。

  如此一個平和的人……此時,他雙目通紅,眼眶裡盈滿了淚水。

  他目光仿佛在顫抖,認識他的人,從未見過溫盛鈞如此脆弱、受傷、難以自持的模樣。

  「這孩子是被自己父親傷透了心呀!」

  「可不是!他腿殘之時,已經被父親拋棄了一次!」

  「腿好了,拜了名師,他爹把他認回去!蒙冤入獄,他爹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他踢開!」

  「甚至案情還沒明朗之際,他爹就躲得遠遠的了!」

  「如今擺脫嫌疑,皇上安撫……他爹又湊上來……」

  「怎麼有人竟能如此厚顏無恥呢?」

  眾人議論聲四起。

  「我在獄中聽聞,汪侍郎因喪子之痛,忍不住朝刑部尚書發火。未果之後,他甚至想私闖刑部大牢,殺了我為他兒子報仇……

  「府尹大人得知龐滿被抓,連夜四下求人,既想儘快了解真相,解救他兒,也想讓他兒在獄中少受罪……

  「唯獨我在獄中的時候……沒有等來爹爹的信任、探望、安撫。只聽聞,『一個溫字兩個姓』溫尚書揚言沒有我這個兒子……」

  溫盛鈞說著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很好看,乾淨、明澈、毫無城府……

  但此時,他的笑容,是帶著淚的。

  兩行清淚,順著他的臉頰,滑入嘴角。

  看得周圍人唏噓不已,一陣陣的心疼……多好的孩子!多薄情的爹!

  汪榮那樣的色批,還有老爹想著為他報仇!

  龐滿那樣的紈絝,還有老爹為他籌謀!

  可溫盛鈞……一步步走來如此不容易,娘沒了,爹不疼!

  如今看他好了,又想把他認回來?!

  「溫靖!做人別太過分!」

  「你怎麼就像那聞腥的臭蒼蠅?!」

  「你已經把孩子傷成這樣了!就別來惺惺作態,傷他的心了!」

  溫盛鈞吸了吸鼻子。

  「在牢里,暗無天日的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也許是我不夠好,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達到溫尚書的期待……

  「既如此……文修願來世再報生身之恩。今生今世,只求,再也不拖累溫尚書!求您成全!」

  溫盛鈞說完,又躬身成九十度。

  他的眼淚砸在地上,地上顯出兩片小小的水漬。

  在座不乏已經當父親的。

  就算不是父親,也是別人家的兒子。

  場面一時間肅靜得很,一股惆悵,痛惜之情,蕩漾在每個人心頭……

  每一位父親,都想當兒子心中的英雄。

  每一個兒子,都想得到父親的認可贊善。

  「溫靖!你不配做人家的爹!」

  一開始這聲音小,後來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

  聲浪如潮,幾乎把溫靖給吞沒了。

  溫盛鈞行禮之後,來到祁先生身邊,深深稽首。

  「恩師如父,此生,學生就勞煩師父了!」

  「好孩子!」祁先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祁先生也抬起廣袖,抹了抹淚。

  「看看,人家師父當時都第一時間站出來,力保自己的學生!相信自己學生的人品!」

  「這當爹的,做的連狗屁都不如!」

  溫盛鈞早已做好一首《兩溫賦》。

  此時,琴音忽起。

  這縹緲的琴音,立時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眾人轉頭一看,竟是一襲男兒裝扮的溫錦,盤腿坐在一旁皓白的太湖石上。

  她膝頭放著一把七弦琴,她垂首撥弄琴弦,嘈嘈切切,如珠落入玉盤……

  「大風起兮天蒼涼……」

  溫盛鈞低沉頗有韻味的嗓音,和著琴音,念出了提前做好的《兩溫賦》。

  他的文采,在崇文院都是佼佼者。

  他以賦的形式,記敘了自己人生中的黑暗時光……他在黑暗中多麼渴望一絲光亮。

  哪怕是父親一個溫和的目光,一句鼓勵,隻言片語的肯定……

  可是,沒有。

  只有無盡的孤獨與黑暗,以及一次次的拋棄……

  情詞之懇切,叫在場的男子們一個個鼻子發酸,濕了眼眶。

  這種有報國之志,卻被命運捉弄,被至親拋棄的痛苦與心碎……似乎在場的男人都能共鳴。

  溫靖是灰溜溜離開宴席的。

  一曲終了。

  眾人紅著眼睛,要痛罵溫靖時……溫靖這老狐狸早已經開溜了。

  「六年前不認溫錦,六年後不認溫盛鈞……錯了,走錯了啊!」

  溫靖逃回馬車上,渾身如爛泥一般,癱坐在座椅里。

  溫盛鈞的《兩溫賦》卻是經此一夜,爆紅京都。

  其真摯的感情,精簡又不失優美的用詞,被文人學子爭相追捧傳唱。

  溫靖現在,聽見《兩溫賦》就像被什麼箍了頭,腦仁兒都是疼的!

  溫盛鈞已經回到兵部照例點卯。

  被抓進大牢的龐滿……卻突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