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落然可不知道修令策給他求了這麼有用的保命符,她正在聽楊森講這幾天的經歷:
「我看到很多從賭坊里出來的人,有被剁了手指的,有被打斷腿的,還有一些被賭坊的人押著回家拿東西抵帳的。」
楊森賭了這麼多年,還真的沒注意到這些事情。
他當然注意不到,因為他進賭坊從來不缺賭資,進去就是賭,輸了就回家要錢。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賭坊這麼狠這麼黑。
修落然問他:「你家現在,所有的錢財都給了我,可以說,你已經是個窮光蛋了。
你說,就你這樣的,進了賭坊,能比那些剁手斷腿的強多少?」
楊森很清楚,絕對比他們還慘。
人家經驗豐富,沒準還能贏點兒。他的賭運超級背,基本就沒怎麼贏過。
修落然又說:「你看看你爹,再看看你娘,就算他們不用你養老,你也不能再讓他們為你操心了吧?
這麼大年紀了,你讓他們過幾天安穩日子吧。」
楊森覺得,人生不賭,沒有樂趣。
可他想想看到的那個剁了手指的賭客,一邊往外走,手指還在滴著血。
斷腿的那個更慘,直接被人扔到大門外,走不了路,只能用爬的。
他……可不想當瘸子。
修落然看出楊森是下不了決心,她決定幫幫他。
修落然拿出軍刺,指著楊森:
「我問你,賭重要還是命重要?」
看到修落然圓瞪的雙眼,楊森馬上回答:
「命重要命重要。」
修落然走到楊森面前,「刷刷刷」快速揮動軍刺,楊森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修落然停下來的時候,楊森的外罩已經分成好幾片,從他身上掉了下來。
修落然一伸手,刀尖抵在楊森脖子上:
「本姑娘最恨別人欺騙我,看到沒,我的短刀可是鋒利無比的。砍你的脖子,一下就行。
如果讓本姑娘知道你又去賭錢了,我挖你的眼,斷你的手,砍你的腿,讓你要飯都爬不動。聽到沒?」
楊森嚇得一哆嗦:「聽……聽到了。」
修落然強調一下:「楊森,記住了,賭一文錢也是賭,也不行。
敢騙我,我叫我爹把你弄到軍營里去打雜,讓那些當兵的整死你!」
聽到這句話,楊森是真的怕了。
他天生的就怕當兵的,怕衙役。
聽修落然這麼說,他急忙保證道:
「不賭不賭,我回鄉下去。」
「你想回鄉下偷偷地賭?」
「不不不,我媳婦住的莊子,蓋在地邊,獨門獨戶。」
修落然愣住了:「原來你有媳婦啊。」
修落然來了幾次,除了楊老頭兒老夫妻倆和楊森,她也沒看到別人啊。
楊森得意地一抬頭:
「我當然有媳婦了,我媳婦可是很漂亮的。
我還有兩個兒子呢,都跟我媳婦住在一起,他們可孝順了。」
不錯。
修落然點頭:「我知道了,看你長得不錯,你兩個兒子應該也挺俊的。
你敢再賭,就把你媳婦和兩個兒子抓來賣了,相信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別別別,我不賭了,堅決不賭了。
我兒子讀書好,我還指望他們將來能當官,光宗耀祖呢。」
媳婦沒了可以再娶,兒子可是他的心尖尖。
修落然又說:「讀書好頂個屁用,有個賭鬼爹,他們出門都抬不起頭。
知道你媳婦為什麼離你這麼遠嗎?
那就是帶著孩子單過的意思,沒了你這個賭鬼爹,孩子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沒準以後,還能做大官。如果有個賭鬼爹,人家那些考官都不錄取他,想當官,做夢!」
楊森徹底蒙了,他賭他的,兒子怎麼就不能當官兒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
「修小姐,我保證不賭了。」
修落然一撇嘴:「誰信呢,你不知道這天底下,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賭徒的話嗎?你給我立字據。
你敢再去賭,我就賣了你的兒子媳婦,把你送軍營去,再燒了你的莊子。」
「好,好。」
楊老頭兒一直默默地看著修落然收拾教訓楊森,看到這裡,他感覺很欣慰,老三也許真能戒賭。
楊森回他的房間,很快就抱出來一包東西,修落然隱約看到裡邊有牌九。
楊森進了灶間,把那一包東西都填進灶堂。
他從菜板上拿起菜刀,看著楊老頭兒:
「爹,兒子這些年讓你操心了,從今天開始,兒子不賭了。」
說著,他把左手放菜板上,右手舉起菜刀,要把小指剁掉表示他戒賭的決心。
楊老頭兒急忙看向修落然,修落然「切」了一聲:
「下不了決心的人才搞這一套,你肯定能戒賭的話,用得著這樣嗎?
楊森,我告訴你,我說話可是算數的。
你敢再給我去賭,你媳婦我會幫她再找個男人,你兒子賣給別人家當奴才,跟人家姓了。
你這輩子就等著斷子絕孫,老死軍營吧!」
楊森一聽,放下菜刀跪在修落然面前:
「修小姐,你放心,我保證能戒賭,肯定能。」
修落然躲開了,她可不想受楊森的跪:
「希望你說話算數。家裡的孩子會讀書,這是多大的福氣啊。
你記著,如果孩子讀書遇到什麼困難了,就來找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告訴你,我二哥可是狀元,狀元啊,懂不懂?」
「知道,知道。」
楊森高興地抹了一把眼睛,對楊老頭兒說道:
「爹,兒子保證不賭了,我回莊子裡陪我兒子讀書去。
再有人敢欺負我們,你就找修小姐,她……」
修落然點頭:「放心,還是那句話,能幫的我一定盡力。」
「謝謝你,修小姐,那我找輛馬車,回家了。」
修落然看楊老頭兒很不舍的樣子,就有點兒看不上:
「想兒子想孫子了,就和老妻坐車看他們去啊,有什麼難過的。」
楊老頭兒樂了:「我會去的,會去。」
楊森:「爹,修小姐,那我走了。」
修落然說道:「到你大哥二哥那裡,把你戒賭的事情和他們說說,讓他們也清醒清醒。
告訴他們,我會去找他們的,說說女人和學武的事情。」
楊森不明白修落然這話的意思,但他還是答應下來:
「好的,話我一定帶到。爹,有錢嗎?給我二百……」
想到老爹已經沒什麼錢了,只得改口說道:
「給我二十兩,我回家了,想給媳婦和孩子買點東西。」
修落然暗暗點頭,不錯,還知道心疼兒子和媳婦。
修落然掏出二十兩遞給他:
「你爹哪裡有什麼錢,剩下的幾個銅板,他還得買黑面兒吃呢。」
聽說老爹要吃黑面兒,楊森紅了眼睛:
「那這錢……給我爹買米吃吧。」
修落然瞪了他一眼:
「到時候我借幾兩銀子給你爹買米,別忘了,你拿的二十兩,以後要還我。」
「知道,謝謝修小姐。」
楊森走了。
修落然看著楊老頭兒:
「我希望楊森能說話算數,我說話可是算數的。
如果楊森還去賭,哼哼,你就當沒生這個兒子吧,本姑娘最討厭賭徒了。」
但不影響本姑娘去賭,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