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氏帶著滿懷的希望回娘家。
她準備向幾個哥哥借些錢,回去放印子錢贏利。
在龔府門口下車的時候,她對身邊的張媽媽說道:
「邇然這丫頭,自從我不管家了,她見了我恨不得離我十萬八千里,我還能吃了她呀?
以前,她最喜歡跟著我回娘家了,這次也不來了,真是奇了怪了。」
龔氏被修落然奪了管家權以後,就被修遠山禁足,不許她出門兒。
她因為被修落然打了,渾身哪兒哪兒都疼,就早早歇息了,沒顧得上處置何媽媽。
哪裡知道,當天晚上,何媽媽一家連夜逃了。
龔氏也不敢和修遠山說,就叫了張媽媽到身邊伺候。
張媽媽聽了龔氏的話,心說,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可不是你當家那時候了。
嘴上卻安慰龔氏:「夫人,二小姐可能是被大小姐叫去有什麼事,我看到大小姐的丫環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提起修依然,龔氏更加來氣了:
「別和我說大小姐,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她對我這個娘這麼不滿呢?
自從她管家後,我是做啥都不行。
只要不聽她的,她就要找她爹去,我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張媽媽提醒龔氏:「夫人,咱們該進去了。」
龔氏皺眉:「怎麼沒人接咱們啊?」
以前無論她哪次回娘家,都是剛剛到大門口,裡邊得了信兒就會迎出來一大幫人。
張媽媽暗暗嘆了口氣,夫人就是看不清形勢啊。
「夫人,可能舅老爺舅太太們沒得到信兒吧。」
龔氏點頭:「也是,可能是他們有啥事兒絆住了,咱們進去吧。」
自己娘家,也不用客氣了。
一進了府里,龔氏就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
為什麼?
府里怎麼冷冷清清的,她們進來半天了,只看到一個掃院子的小丫頭。
龔氏有三個哥哥,她老父親還健在,哥兒三個沒分家,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
下人們就不說了,光主子就十五六個。門房既然給她開了門,應該是向裡邊報告了。
家裡有人在,怎麼沒人出來接她?
龔氏揣著一肚子的疑問,去了大哥的院子,先看看她爹,因為她爹跟她大哥一起過。
院門口的小丫頭看到她來了,行了個禮,就進去了,很快就出來了:
「我們太太請姑奶奶進去。」
龔氏有些不高興了,大嫂還端起嫂子的架式來了,以前可不是這樣。
龔氏走進廳堂,發現老爹和三個哥哥三個嫂子都在。
難道是知道她來了,沒去大門口迎接,都在這裡等著她呢?
怕她辛苦,都來這裡見她,省得她挨個院子走?
可是,看他們這一個一個的,怎麼臉色都這麼差?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仇敵一樣。
「你們怎麼了這是?我來了你們不樂意啊?」
龔氏她爹龔老頭兒一拍桌子:
「你個蠢貨,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得罪你們大房的人,要好好和他們相處,有你的好處。
人家的房子人家的錢,讓你管著,你還支毛炸翅兒的。
你也不想想,你算個什麼東西,如果不是修老大沒媳婦,輪得到你管家嗎?
讓你管你就好好管哪,居然讓人家把你擼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兒了?」
龔氏很震驚:「爹,你們怎麼知道我不管家了?」
這也沒幾天啊,娘家怎麼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誰嘴這麼快。
龔老頭兒更生氣了:
「你還想瞞著我們啊?啊?今天,安兒去你家,連大門都沒進去。
看大門的說了,府里現在是他們大房的大小姐管家,從今以後,不許安兒再進修家的門。
說,你都做了什麼事情,讓人家把你擼了。」
龔老頭兒特別重男輕女,龔氏在娘家,那是一點兒地位也沒有。
她從小被打到大,爹打,哥哥打,她發誓要找個厲害的婆家,讓娘家人再也不敢打她。
後來她逮到機會,爬上修遠山的床,嫁給了修遠山,娘家人對她才好了點。
她當家以後,娘家人從她這裡撈了無數的好處,她每次回娘家,娘家人都是熱情相待。
正因為這樣,龔氏不敢把被奪權的事兒告訴娘家人。
沒想到,家裡已經知道了,她頓時覺得,她又要回到出嫁前,成為家裡人的出氣筒了。
老爹問話,哥嫂在旁邊虎視眈眈,她哪敢不說實話呀。
龔老頭兒聽完她的講述大怒,過去一巴掌打到龔氏臉上:
「從小就蠢,沒想到,現在更蠢。
你就是給那丫頭送最貴的最好的東西,又不是花你的錢,你心疼什麼?
你個蠢貨,居然把你閨女不要的東西送給人家。
就算那丫頭不識貨,人家還有爹,還有哥哥,哪個不是比猴兒都精,你那點兒把戲,能瞞得住哪個!」
龔老頭說完,累得坐椅子上呼呼直喘。
這些年,日子過得順心,他已經好久沒生這麼大的氣了。
龔氏現在很後悔,早知道就不回來了。
龔二哥看老爹給氣著了,忙倒了杯茶遞過去。
龔大嫂走過來,拉著龔氏的胳膊說道:
「他老姑,你也別怪爹,他老人家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
本來我們打發安兒去你家,就是想叫你抽空回來一趟,正好你回來了,我們有事找你商量。」
龔氏看看幾個哥嫂的神情,心裡七上八下的:
「大嫂,你……你說。」
龔大嫂說道:「是這樣的,咱們的鋪子生意特別好,貨物都賣了出去。
因為是老客戶了,要的量也大,有幾家過些日子才能結清貨款,咱們要進貨就沒錢了。
家裡的錢正好都放出去了,這不到日子就往回收,也不合規矩。
所以,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準備找你暫時挪一筆給我們救急,貨款回來了就還你。」
龔氏氣得咬牙切齒,還我?
你直接跟我說,找我要錢我心裡還能舒服點。
你們哪次借錢拿錢還我了?
龔氏想著,娘家這些年,可沒少從她這裡撈油水。
光是現銀,恐怕就拿了不下三十萬兩。
鋪子開了好多,印子錢也放出去好多,說家裡沒錢,騙鬼呢?
是不是家裡人知道她要來借錢,才故意這樣說的?
嗯,很有可能。
想到這裡,她說道:「大嫂,我又不是借太多,十萬兩就行。
等我把錢放了出去,估計不用一年,利滾利就能賺回來一倍。」
「什麼?」
「你說啥?」
「你再說一遍!」
不能怪龔家人吃驚,因為龔氏從來都沒回娘家借過錢。
再說了,就算她現在不管家了,這些年她從修家大房撈的錢財,恐怕是給他們龔家的千萬倍。
誰缺錢了,她都不會缺錢。
龔老頭兒惡狠狠的目光盯著她,大叫道:
「你不管家了,就沒有油水可撈。所以,你現在就不想幫娘家了是不是?」
龔氏也叫道:「爹,我真的沒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