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前行。
楊若音也終於得償心愿,站在了離棺木最近的位置。
容子墨握住蘇沉鴛的手,跟著隊伍前行,到了目的地之後。
眾人下棺,封土,所有人上去上香。
一切儀式完成了之後。
皓王妃拉著楊若音的手,對她道:「眼下,我便找一個巧匠,現在就把你的名字刻上去。你眼下反悔,還來得及!」
楊若音搖搖頭,堅定地道:「我不反悔,刻吧!」
皓王妃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命人去找人。
眾人其實都已經可以散了。
但是在意容轍的人,還是留在此地,等待巧匠過來,把名字刻好。其他人也礙於面子,便也沒離開。
皓親王便讓眾人先休息片刻,眾人便各自找了地方站著等待,也談論一下自己的事。
容子墨此刻,也看著蘇沉鴛,低聲問出了自己擔憂了幾日的問題:「這幾日,睡得好嗎?」
蘇沉鴛:「還好!」
容子墨:「撒謊。」
楊若音神情恍惚,而媳婦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眼睛下頭是明顯的黑眼圈。
可好友遭逢如此巨變,她又怎麼可能睡得好?
蘇沉鴛被戳破,也苦笑道:「瞞不過你!不過你好聰明,回來就看出來,皓親王府是有苦衷了。
我日前與他們見過幾面,吵了好幾次,可我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說著,她也伸出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容子墨道:「因為你太擔心楊姑娘了,加上你不如本王了解父皇和皇叔。
所以你才沒看出來。
但這些不重要,只要最後的結果,是楊姑娘想要的就是了!」
蘇沉鴛:「可如果我早幾天看出來,興許若音能在皓親王府,多陪伴容世子幾天,而不是在門外、在鈺王府,默默垂淚!」
容子墨道:「阿鳶,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本王還聽說,堂兄的遺體回到的京城的時候,容菁菁打了楊姑娘一巴掌。
如此,太容易讓人以為,皓親王府不讓人進門,是覺得楊姑娘克夫了,你被她當時的行為誤導,也是正常的。
再說了,你已經很累了,本王能猜到你這幾日,一定想了很多,一定變著花樣,把所有的責任,都往你自己身上攬過。
本王也清楚,你還想過,如果你沒有撮合他們,楊姑娘就不會遇見這種事,不會如此傷心。
可是,這些都不能怪你,我們都只是人,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們只能在自己能力的範圍內,做成一些自己此刻能夠把握的事情、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我們無法知道每一個人的心裡怎麼想,也無法預測未來,所以你不要逼自己,也不要怪自己。你這樣,本王很擔心。」
蘇沉鴛聽到這裡,也點了點頭,乖巧地道:「我知道了!」
容子墨接著道:「本王既然回來了,為了避嫌,一會兒楊姑娘自然是跟著楊家人回府的。
你也聽話,回去之後,好好睡一覺,把精神養回來,可以嗎?」
蘇沉鴛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樣說我,但是你自己的臉色,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回去之後,你也先睡一覺吧,有什麼事情,休息好再說。」
容子墨:「好,本王晚上也有重要的事情出門,眼下睡一覺也好。」
蘇沉鴛問道:「什麼事?是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容子墨沒有正面回答。
只是道:「一件很可怕的事!」
蘇沉鴛聽完,抓著他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知道她擔心。
容子墨道:「你放心,本王的安全是無慮的,本王說的不是你想的那種可怕。」
而是……
他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
蘇沉鴛聽他這麼說,也就放心了。
容子焰在不遠處看著,見著他們小聲說話,人太多,也很嘈雜,以至於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只是看到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覺得礙眼至極。
而這個時候,容菁菁忽然走到楊若音跟前。
彎腰道歉:「姐姐,那天打你的事情,對不起。如果你心裡氣不過的話,你也打回來好了!
是我之前糊塗了,我太生氣了,也太傷心了。
我希望能把哥哥的死,推在一個人的身上,這樣我心裡就能好受一點。
這樣失去哥哥的痛苦,就能減輕一點,所以在看到你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就怪你了。
但是堂嫂說的對,我忘記了,你的傷心不比我們任何人少,我不應該這樣對你。
那天堂嫂也打了我一耳光,她打得也對。
你能不能原諒我?不然我怕哥哥知道這件事,會生氣,會一直生氣,甚至都不想我來祭拜他。」
楊若音含淚道:「我知道你只是太傷心了,阿鳶都打過你了,我也不想再打你了!
都過去了。
你也是你哥哥疼愛的人,所以我也不想為難你。
放下這件事情吧,我們都好好的,他才能放心!」
皓王妃聽到這裡,也哭著道:「你說得是,我們都好好的,他才能放心。
王爺,妾身也不怪你,不怪你了。
喪子之痛,你與妾身同樣悲切,妾身不該把責任推在你身上。
你當初沒有讓陛下把阿轍換下來,就當時來說,你的考量也是對的。
若音的話,也提醒了我。
阿轍絕對不希望,父母為了他的事情反目。」
皓親王得到了這樣的原諒,心裡卻並沒有好過多少。
而是道:「我情願你一輩子都怪我,這樣我還好受一些……」
皓王妃:「可現在,我只想讓阿轍放心一些。」
說完,他們又哭了起來。
見著他們如此。
蘇沉鴛也十分不忍,偏過去頭。
容子墨更是攥緊了拳頭。
眼下,所有人的每一分悲切,都是幕後那個殺人兇手造成的,他一定要早一點找到對方!
待到巧匠來了,墓碑上也刻上了楊若音的名字。
遠處,兩個人靜靜地看著這邊,他們眼力極好,能將一切都看得分明。
公輸無忌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人,道:「從皓親王府的附近,一路跟過來。
我倒是相信了你說的,這位楊姑娘喜歡上一個人,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改。
如此烈女子,著實是令人讚賞。
不過,青雲,你準備站到什麼時候?來都來了,不如過去上柱香?」
黃青雲明顯沒有去給陌生人上香的意思。
只看了一眼墓碑上,刻著的「未亡人:楊若音」幾個字。
又看了一眼楊若音的方向,不知道是在罵誰:「傻子!」
話說完,轉身走了。
公輸無忌:「……」
二師弟啊,我是真心想知道,你是覺得楊若音傻,還是覺得過來看了這麼久,看對方為心愛的男人做蠢事的你自己傻?
而這會兒。
黃青雲的聲音,也從不遠處傳來:「回去休息吧,我們還有三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