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鴛見好友如此傷心,只覺得心中大慟,險些沒站穩。
虧得是容子墨跟上來,扶了她一把。
容子墨看了一眼容子焰和程宇,道:「你們過來,本王有話問你們!」
他們當然明白,是問容轍死亡的細節。
那兩人立刻點頭:「好!」
容子墨自己也十分難過,但此刻依舊擔心蘇沉鴛,便也看著她道:「別太傷心,小心孩子……」
蘇沉鴛當然明白。
點點頭之後,就大步到了楊若音跟前蹲下,把已經哭得不成人樣的好友,抱入懷中。
楊若音看到了蘇沉鴛,也終於不再壓抑任何情緒,失聲大哭。
蘇沉鴛此刻,除了靜靜的陪著她,竟然沒有一點別的辦法。
此刻……
任何安慰的話,都會顯得多餘,都不會有多大的成效,讓她這樣放聲哭一場,才是最好的。
她聽見楊若音,一邊哭,一邊喃喃地重複同一句話:「阿鳶,我沒有阿轍了,我沒有阿轍了……」
蘇沉鴛更是心疼她。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收尾呢,她真的不明白,明明容世子是好人,明明若音也是好人,明明兩個人如此相愛。
可最後是這樣的結局。
老天對他們,也太殘忍了!
楊若音哭了許久,嗓子都哭啞了之後,才啞聲問道:「阿鳶,阿鳶……國舅不是也說,我跟阿轍是天作之合嗎?可為什麼,是這樣的天作之合呢?國舅是不是騙我的?」
蘇沉鴛含淚,心疼地道:「不是的,你們的確是天生一對!只是……可能還缺了一點緣分……」
楊若音:「那下輩子呢?我下輩子還有機會遇見他嗎?下輩子會不會還是缺一點,永遠都缺一點?可這輩子,我已經如此心痛了,我要如何活到下輩子呢?」
蘇沉鴛連忙道:「不要這樣想,容世子一定不希望你這樣想。
你忘了嗎,他當初還想著與你成婚了之後,和你一起去邊關,一起保家衛國。
現在他不在了,你更要堅強,你忘了你的夢想了嗎?
你想做第一名女將軍,你也想名留史冊,他當時也想幫你,那曾經是你們共同的夢想!」
楊若音聽了這句話,哽咽了許久。
忽然說了一句:「阿鳶,我想吃魚……」
這令蘇沉鴛冷不防地想起來,當初容轍就是以此,得到了楊若音的心,眼下她忽然這樣提起,必然也是心痛所致。
蘇沉鴛立刻道:「好,好!我讓人去給你抓魚,你先冷靜一些,跟我上馬車好不好?皓親王和皓王妃也得知消息了,他們肯定也想早點看到容世子,我們不要攔著路,行不行?」
楊若音沒說話,但到底還是聽得進去蘇沉鴛的話的,不像之前那樣激動,被蘇沉鴛扶起來,乖乖跟著她上了馬車。
手裡拿著容轍遺書,失魂落魄地靠在馬車上。
眼睛已然是無神了。
蘇沉鴛也明白,自己現在說任何話,對方怕都是聽不進去,能把人叫上馬車,便已經十分不易。
她便索性不打攪她,只吩咐人去給她烤一隻魚來。
將士們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不多時。
一隻烤魚,被送上了馬車。
蘇沉鴛遞給了楊若音,道:「若音,魚!我懷了身孕,如今不便下水,等孩子出生了之後,我天天去抓魚給你吃,好不好?」
她想通過這句話,讓若音知道,就算容轍已經不在了,可她還是有人珍愛的,還是會有人給她抓魚。
儘管蘇沉鴛明白,自己根本代替不了容轍,誰也代替不了容轍。
楊若音的眼神,定定地看著那尾魚。
最後把魚接過來,咬了一口,神色茫然地道:「好苦……為什麼不是阿轍抓的魚,會這麼難吃?」
蘇沉鴛明知道答案,卻也只能安撫道:「可能是因為那些士兵不太會烤魚,所以烤的不好吃,等我們回到京城之後,找大廚烤,還有殿下,殿下的手藝也是很好的……」
楊若音搖了搖頭,道:「不會好吃了,再也不會有好吃的魚了!阿鳶,我以後……不喜歡吃魚了。」
見她這樣,蘇沉鴛心疼得無以復加。
再次抱著她道:「若音,你不要這樣,你還很年輕,還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或許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初,不撮合你們就好了。
要是我不撮合,也許你們不會有第二次會面,也許皓王妃和劉杭杭,就把你們的婚事攪黃了。
如果我不自作聰明,今日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今日你就不會這樣傷心,都怪我,一切都怪我……」
她這番話,倒是終於讓楊若音,理智了幾分。
她眼神找回了焦距,慢慢地道:「不是的,阿鳶,不怪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不會知道,世上有阿轍這麼好的人。
我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也這麼好,這麼值得被愛。
與他相識、相愛的時光,雖然很短,雖然他很殘忍,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但是,但是我很開心。
我真的很開心,我這輩子遇見過他,愛過他。
可是為什麼即便如此感激,我的心還是這麼痛呢,它好像已經不是我的了,好像有好多把刀子在割它。
阿鳶,阿轍的胸口也有刀傷,你看見了嗎?我看到了,是被人用匕首插進去的,他那個時候,心臟是不是也很痛呢。
就像我現在這樣……」
蘇沉鴛:「我們會查出真相的!他不一定是被那些劫匪所殺。
正是因為如此,若音你更要堅強起來,我們還要給他報仇!」
楊若音的眼神,也驟然冷了下來:「對,我要給阿轍報仇!是誰用匕首刺穿了阿轍的心,我就把他的心,挖出來千刀萬剮,分成一瓣一瓣……」
奪走了她的愛人,她絕不原諒。
不管是誰。
她一定要那個人百倍償還!
蘇沉鴛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心驚,如此對付仇人,其實容易讓自己也迷失,變成一樣的壞人。
但是若音現在已經這樣崩潰了,勸她的話,她肯定也聽不進去。
於是蘇沉鴛只是道:「你放心,這個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的。殿下不會原諒他,我也不會!容轍的死,不會就這麼算了!」
楊若音沒有再出聲,靠在馬車上不再說話了。
蘇沉鴛也不敢多言。
一直靜靜地陪著她……
……
而,容子墨那邊。
程宇把事情的細節,毫無遺漏地講給容子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