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若其中一人是女子呢

  蘇沉鳶作為一個常年粗神經的人,根本就沒多想什麼。

  只看著跟前的男子,問道:「不知道先生為什麼會恐針呢?」

  那男子臉色一僵。

  開口道:「這……」 ❊

  蘇沉鳶道:「或者,是哪一種恐懼,先生可否明言呢?」

  男子道:「就是拿著針靠近人的時候,手就會忍不住發抖。王妃,其實我也想過,我是不是根本就不適合學習醫術。若非是不想辜負師尊這些年的栽培,我想必早就放棄了!」

  蘇沉鳶:「為什麼會抖呢?總該是有個原因的,先生是在恐懼什麼?是恐懼施針無法救人,還是單純的怕針?希望先生能信任我,實話實說,如此我才有機會,幫到先生!而且,我能夠保證,先生說的話,出了這個房間,本王妃不會告與旁人知曉。」

  男子:「其實因為不是什麼秘密,王妃就是說出去也是無妨的。

  不瞞王妃,在下的父親,其實也是個大夫,是神醫門的人,學成之後他便離開神醫門,開了一家藥鋪,母親生下在下之後,因與父親感情不和,和離了,所以只有在下與父親一起長大,他教了我認藥材,還不及教我針法。

  可是父親他一直身體不好,有一日他突發疾病,無法起身,於是便讓我……施針救他,那時候我年紀尚小,遲遲扎不對地方,於是就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死在我面前。

  從那個時候開始,在下便覺得,自己不是學醫的材料,在下對自己失望透頂。師尊念及同門情誼,於是收了在下為徒,教養了在下多年。頭些年學的還好,藥理什麼的,在下都能記下,讓我們試著在稻草人的身上扎針,確定穴位,在下也學得很好。

  只是有一日,師尊第一次讓我幫著在病患身上施針,我兀地開始發抖了,那個時候我和師尊才知道,原來我是恐針的。我擔心自己扎進去,還是不行,最後……」

  說到後頭,他有些說不出來了。

  眼眶卻是熱了,但是蘇沉鳶明白,對方想說的,是擔心最後病人如同他父親那樣死去。

  蘇沉鳶道:「先生的父親出事的那一年,先生多大呢?」

  男子道:「八歲!」

  蘇沉鳶道:「有的八歲的幼童,連高樓上頭不能往下跳的事情,都不清楚。先生為何要因為自己兒時不能做到成人的事情,便一直無法釋懷?」

  男子:「這……」

  蘇沉鳶:「如今,先生既然都已經學好了,又有什麼不敢的?不妨自信一些,當年你還不會針法的時候,令尊都敢相信你,如今你什麼都會了,反而不敢相信自己嗎?」

  男子:「可是父親他信錯了!」

  蘇沉鳶:「他不是因為信錯你而亡故,而是因為不信任你,那個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對於令尊而言,那個時候你並非是他的救命稻草,只是萬分之一的生機,想必他本來也沒做很大的指望,我相信也絕對不會怪罪先生。反而,如果他知道因為當年的事情,讓先生身懷長才而無法施展,才會後悔心痛,覺得自己當時不該讓你幫忙。」

  男子:「我……」

  他紅著眼,半晌說不出話。

  蘇沉鳶接著道:「還有,先生想過沒有,如果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依舊是只有你一個人,你就不救了嗎?你試都不試一下,便要跑,讓病人等死?」

  男子顯然是被蘇沉鳶問到了,而且眼神還有些躲閃,因為覺得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真的就有可能跑了。

  蘇沉鳶接著道:「先生又是否想過,當初你的父親找你幫忙的時候,你的確沒那個能力,確實毫無辦法。

  可如果下一回,也是一對父子,或者是先生在意的人出事。先生你如今有能力了,卻打算因為這一份恐懼,什麼都不做,讓悲劇重演嗎?」

  男子被說得啞口無言。

  他道:「鈺王妃,其實……其實在下知道,您說得話很有道理,只是在下也不確定,把您這些話記下了,下次便真的能克服恐懼。」

  蘇沉鳶道:「不急,先生一會兒回去之後,不妨再好好想想這些話,十五年的恐針,也不可能因為我的幾句話,說好就好了。我先把醫聖要我教你的,傳授於你。」

  男子:「好。」

  鈺王殿下也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自己插不上話,只是他不想自己一個人待在書房了,於是把要處理的事務,和要看的書,搬到了這邊處理。

  總之是要跟媳婦待在一個房間。

  見著他這樣的舉動,蘇沉鳶倒也沒說什麼,只覺得這人有些好笑。

  兩個多時辰之後,那男子大抵已經領會了蘇沉鳶的意思,也知道了其中的原理,於是心事重重的起身,打算先離開。

  蘇沉鳶這個時候,卻是看著他,又說了一句:「其實這事情處理起來,應該也沒有先生以為的那般麻煩。先生若有不敢扎別人,不妨試試回去先扎一下自己,找一下感覺!」

  男子一愣:「扎自己?」

  蘇沉鳶:「不錯!先生也是通曉醫理的,自然也會清楚,扎什麼地方,對身體沒有損害,你可以先練練手,至少要先感受到,針扎入人體和稻草人的區別。想必扎自己,比扎病患,應該好克服得多吧?」

  男子遲疑了一會兒,道:「好,我回去之後便試試,多謝王妃指教!」

  等他走了。

  鈺王殿下也起身,親自給媳婦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她跟前,問了一句:「辛苦嗎?」

  蘇沉鳶笑道:「還好,不止沒覺得辛苦,還覺得很有意義。方才教他針法原理的時候,他都是能聽得明白的,而且悟性非常好,其醫理上的造詣,甚至不比妾身遜色多少,難怪十五年不能用針,醫聖也沒有放棄他。若是他能夠克服恐針的問題,日後絕對能夠成為國手,若幫成了這麼一個人,妾身會覺得,自己還挺厲害的。」

  她這麼一說,容子墨也笑了。

  也說起自己想談的事情:「王妃覺不覺得,神醫和醫聖的關係,有些奇怪?」

  蘇沉鳶:「哪裡奇怪?」

  容子墨:「他們吵架的事。你想,他們如果只是單純的師兄弟,醫聖為什麼要在意,神醫是否與女子有什麼關係,而 神醫又為什麼要因為醫聖與男子來往過密,便不高興?」

  蘇沉鳶:「啊?」

  她眨眨眼,一臉懵懂,完全聽不明白容子墨是想說什麼。

  於是索性問道:「殿下,不如你……說得明白一些?」

  想起來媳婦對感情的事情,幾乎一竅不通,鈺王殿下抽搐了一下嘴角後,道:「本王的意思是,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的關係,並不像是表面那個簡單?比如說,彼此有愛慕之情。」

  蘇沉鳶:「不可能吧,他們可是兩個男的。」

  呃……難道是斷袖?

  鈺王殿下道:「若是他們其中一人,是女子呢?」

  蘇沉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