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便看見薛展,帶著人進來了。
他看見了容子墨之後,便抱拳道:「殿下,您府上的人,來大理寺報下官,說容子源遇見了刺殺,此事或許與先前串通容子源,謀害殿下的人有關,下官便帶著人來瞧瞧。」
容子源聞言,當即便苦笑了一聲。
也正是因為,可能跟上回的幕後兇手有關,不然以自己如今庶民的身份,怕是還驚動不了大理寺的人。 ★✦✰
他堂堂的大皇子,父皇的第一個兒子,竟是通過自己作死,落到了一個都不配被大理寺單獨管一管自己被刺殺案件的下場,何其諷刺。
北野這個時候一擺手,他手下的暗衛們,便提溜著幾名刺客,放在了薛展的跟前。
北野道:「薛大人,這些人是活口。」
說罷。
他還拿出一個令牌,道:「先前殿下從楊城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一些麻煩。
我的一名兄弟險些丟了性命,當時人是回來了,只是令牌遺失了。
就是這個令牌,我方才在這些人的身上,搜出來的。」
薛展開口道:「此物是物證,勞煩交給本官,一併處理。」
北野聞言,看了一眼容子墨。
鈺王殿下頷首,示意可以交給對方,北野才把東西給了出去。
而容子源眼下是一副神情複雜的模樣。
蘇沉鳶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沒好氣地問道:「你該不會覺得,這場刺殺,是鈺王府謀劃的,因為想起來那個令牌還在刺客的身上,擔心刺客不小心把令牌留下了,所以我們才轉頭來救你吧?」
容子源聽完,又是一聲苦笑:「我雖然一直不識好歹,但是也不至於蠢笨到這個份上,此事分明就是有人,想要利用除掉我,嫁禍給容子墨。
這樣淺顯的陷害手段,我都要懷疑到你們頭上,那我未免太不是個東西了。」
會顯得自己不僅蠢得無可救藥,而且壞得不知所謂,若不是壞極了的人,又豈會在這個時候,還懷疑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安好心?
聽他好歹說了一句人話,蘇沉鳶才終於覺得,這一次救他還不算虧。
起碼眼下看來,似乎還救回了一點這個人的良知。
薛展接過令牌,也是仔細看了一眼,又問了容子墨一句:「不知殿下是如何知道,此處有刺殺發生的?」
北野一聽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了:「薛大人這是懷疑殿下?」
薛展道:「壯士多慮了,殿下是什麼人,本官再清楚不過,只是本官還是得例行公事,把事情問明白,不能讓此案在卷宗上有疏漏,若是那般,反而更令不明真相的人懷疑殿下。」
北野聽完之後,情緒和緩了一些,代自家殿下回答了:「殿下出門給王妃買首飾,我聽聞附近的小巷子有桂花糕,受兄弟所託,便過去買一些,也就是在那小巷子,無意間看見有黑衣人往這邊來了。」
說著,他又交代了巷子的具體位置。
薛展立刻問道:「壯士可記得,那些人前來的方位?」
北野頓了一下,這才相信對方真的不是懷疑他們家殿下,問這話可不是為了查出來,那些刺客都是打哪兒來的嗎?
於是他立刻道:「看著是從西北方向過來的。」
薛展點點頭:「本官明白了,本官會遣人,往那個方向搜尋,同時提審這些犯人,有結論了之後,會同殿下稟報。」
容子墨:「嗯。」
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便看了蘇沉鳶一眼,問道:「我們回府?」
蘇沉鳶:「好。」
她早就困得不行了,此刻也不過是強撐著,看著這麼多外人都在,她也不好嬌氣,打算自己走出去。
沒想到才走了兩步,便是一陣頭暈目眩。
險些沒站穩。
實在是太過傷神的緣故。
鈺王殿下眼明手快,立刻把人接入了懷中,語氣有些不悅:「既是沒力氣自己走路,逞強什麼?」
他如今到底還受著傷,反應比以往遲鈍,方才若是慢了一點,她豈不是摔到地上了?
蘇沉鳶看了一眼眾人,微微抿嘴不說話。
倒是薛展開口笑道:「殿下,王妃不過是臉皮薄罷了,不過王妃您實在不必在意,我們大理寺的人,什麼場面都見過,如此情景不算什麼。您若是不好意思,下官眼下讓手下的人,眼神都迴避就是了。」
蘇沉鳶:「不用了,我們先走了。」
話說完,她就把臉埋入了容子墨的懷裡,已經夠尷尬了,現在還讓眾人迴避眼神,那跟掩耳盜鈴,是又有什麼區別?會更加尷尬好嗎?
鈺王殿下也無意久留,看了一眼了容子源,說了一句:「希望你是真的會好好反省,不會再讓父皇失望了。
其實,你找本王的麻煩,十次有九次,父皇是清楚的,不止是本王處處相讓,他也一直在給你機會。
以你這些年的作為,若是換了旁人,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話已至此,他也無意再理會自己這個比仇人還像仇人的兄長,大步離開。
容子源聞言,心下更是尷尬又難堪,他原本以為父皇偏心,心裡只有嫡出的兒子們,所以跟容子墨作對的時候,他更是半點都不虧心,從未想過,父皇會不會難受的問題。
如今才知道,自己以為的,對自己毫不在意的父親,其實也容忍了自己多次。
薛展也對著容子源一拱手,開口道:「那……容公子,我也先走了!」
到底是陛下的長子,即便如今落難了,薛展也不是拜高踩低之人。
容子源點點頭:「嗯,希望你們早日找到兇手,幫鈺王解決掉麻煩。」
薛展聞言,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苦笑道:「我從前做了太多錯事了,現在說自己會回頭,想必都沒幾個人會相信了。
但是,我還記得小時候,太傅說過,如果做錯了事情,只要人還活著,什麼時候回頭,都不算無藥可救。
清雅她……從前一直勸我回頭,可惜我不聽,我認為她是貪生怕死,認為她小覷了我的能力。
如今我終於悔悟,想必她也是會開心的吧。如今這個局面,除了重新做人,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法子,能夠討她歡心了。」
薛展道:「若公子的想法,是真心的,陛下應該也會欣慰。」
容子源:「父皇沒必要為我欣慰了,他只需要為鈺王驕傲便是了,因為我如今的醒悟,也都是容子墨夫妻不計前嫌換來的。
現在我已經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我不如他了,為什麼皇祖母也喜歡蘇沉鳶,勝過喜歡其他的小輩,我是真的,服氣了。」
儘管他能感受到,容子墨今日對自己,滿是憎惡,也能感受到對方不甘願救自己。
可不管他們夫妻是為了名聲,還是為了旁的,到底還是都來了不是麼?
就這一點,自己這輩子都比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