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鳶都撐著自己不舒服的身體,說了這麼多了,怎麼能不把話說完?
於是她還道:「再說了,就算陛下不殺我,我覺得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容子墨眉心一動。
低頭看向她,問道:「哦?為什麼?」
聽到這種簡直是要同生共死的話,鈺王殿下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盲目地高興了,因為總是被人捧到天上,再摔到地下,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蘇沉鳶抬頭看他,因為剛剛狠吐了一場,這會兒眼圈兒都紅著。
這樣的眼神,撞入了鈺王殿下的眼底。
令他忍不住闔了一下眼,有些不敢看。真的是,見鬼了一般的惹人心憐。
但只是短暫的迴避,他便重新睜開眼,不打算讓跟前的女人瞧出端倪。
蘇沉鳶也的確啥也沒感受出來,跟他四目相對,十分誠懇地說道:「殿下您想啊,古人都是很迷信的,您要是死了,他們就算不覺得我克夫,也難免覺得我不吉利,以後都不肯找我治病了怎麼辦?那我空有一身醫術,我無處施展,豈不是生不如死?」
容子墨:「……」
呵……呵呵,果然是這樣。
這回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意外,所以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只要不抱有希望,他就不會感到心灰意冷。
他低聲道:「嗯,你的顧慮,本王都知曉了,你好好休息!」
繼續說下去,他真的快繃不住了。
蘇沉鳶總覺得,這個人看似平靜的面容下,似乎隱藏著不快,但是她現在自己都難受得要死,自身難保,也顧不上他。
於是閉上眼,準備睡覺。
而且還忘記了,她現在並不是躺著,而是靠在男人懷裡的事兒。
只是心裡憋了好幾天不爽的她,這會兒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之前還氣我,還給我這麼多天臉色看……」
容子墨:「……」
雖然說,他們這幾日,好像是在冷戰,但是說起給臉色看,分明是她給自己臉色看比較多吧?
更別說,他還幾次三番嘗試破冰,多次熱臉貼她的冷屁股。
至於氣她,她氣他還少?哪次她氣人的程度,不比他上次那個玩笑噎人?
他覺得自己冤枉得很。
然而……
眼見對方一臉虛弱,在心裡為自己抗辯了半天的鈺王殿下,最終還是只說出了一句:「本王錯了,不該氣你。」
也是。
就算是她有時候有點氣人,他也不該在幾次哄人失敗之後,便僵持著,畢竟她身體不舒服,當時心裡可能更委屈。
蘇沉鳶聽到這一句道歉,心情好轉不少。
很快地又睡著了。
期間她又起來吐了一回。
北野發現,每次王妃吐的時候,自家殿下看著,似乎比王妃還難受。這令他不由得想起來,有一次王婆子生病,帳房先生也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不由得在心裡瘋狂地搖頭。
殿下……
約莫是沒救了!
蘇沉鳶吐了好幾次,完全沒了精神,於是到了晚間休息的地點,被鈺王殿下抱進了帳篷,裹著薄被就睡了。
容子墨也知曉,剛剛吐完不便吃東西,所以等了一個半時辰,才拿著北野事先準備的乾糧,進去把她叫醒。
蘇沉鳶半夢半醒地看他一眼。
容子墨:「吃點東西再睡。」
中午吃的東西,她幾乎全吐了,晚上不吃怎麼行?
蘇沉鳶的胃裡本來就不舒服,看著他手裡的肉乾,沒有一點食慾,嫌棄地說道:「我不想吃,明天再說吧。」
鈺王殿下看著她嫌棄的樣子,覷了一眼自己手裡的乾糧,他也知道這味道確實很一般,都是趕路的時候,應付一下用的。
蘇沉鳶說完,看他不走,還癟嘴道:「真的不吃,你別勸我,不然我感覺我又要吐了……」
容子墨:「那好。」
他沒再勉強,蘇沉鳶放心地閉上眼睡覺。
鈺王殿下走出了帳篷後,頭疼地問了北野一句:「附近真的沒鎮子了?」
北野:「殿下,王妃進去休息的途中,您都問了三遍了,真的沒有鎮子,也沒有客棧,買不到熱乎的飯菜,也買不到熱乎的湯。」
南城看了一眼容子墨手裡的肉乾,問道:「王妃不吃麼?肉乾在乾糧裡頭,已經是最好的東西了,她未免也……」
太矯情了吧!
然而,話沒說完。
北野趕在自家王爺動怒之前,扭頭就對著南城吼道:「你閉嘴,啥也不懂,就不要狗叫!」
南城被北野的眼神,給嚇到了,出於對兄弟的信任,他停止了狗叫,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自家殿下,發現殿下看自己的眼神,果然很冷。
北野接著道:「王妃從小就在京城裡生活,住在國公府,嬌生慣養的,趕路了這麼些天,她在路上吃乾糧,也沒過一句不滿,今日不過就是身體不舒服,不想吃乾糧,這不是很正常?南城,難道我說的沒道理嗎?你現在理解了吧?」
說著,他對著南城一陣擠眉弄眼。
南城立刻會意,配合地道:「你說得是!是我自己想的不周全,我太傻了,真的!」
見著他改了口風。
鈺王殿下才收回了冰冷的眸光。
他掃了一眼北野,吩咐道:「拿地圖來。」
北野:「啊?殿下,附近真的沒……哎,行,屬下給您看看!」
殿下怎麼就不相信自己的話呢!
把地圖遞給了容子墨,鈺王殿下看了一會兒,附近的確是沒有任何城鎮,但他的眼神落到了地圖上的一處湖泊,如果是湖泊的話,說不定……
會有魚,運氣好也許還能抓到蛇。
上次在皇宮,他沒烤蛇肉,她似乎很遺憾。
見著自家殿下的眼神,落在那個湖泊上,北野嘴角一抽,已經想到了什麼:「殿下,不是吧……」
那個湖泊離這裡也不近,就是騎馬去,一個來回也得一個半時辰。
容子墨關上了地圖,交給了北野:「本王去去就回。」
北野:「殿下,要不屬下去吧?」
鈺王殿下:「你們太慢,本王去,能快半個時辰不止,太晚了她可能會餓。」
北野:「……」
我都聽不下去了!
南城道:「殿下,屬下跟著保護您!」
容子墨:「不用,你留下保護王妃。」
話音落下,他便已經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南城:「……!」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看向自己的好兄弟,說了一句:「我不理解,殿下簡直像是中邪了似的……」
北野:「我本來以為我是理解的,但是現在,我覺得殿下的行為,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
他覺得就算是帳房先生在這兒,看著王婆子不想吃東西,怕也是不會把心思打到那個湖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