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的心情,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他一直就覺得,自己坐的這個位置特別難,什麼麻煩事情都要管。
現在居然還要查越王!
真是可怕!
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整理清楚了,又在刑罰之下,讓那對兄妹畫押之後,就趕緊把摺子遞到了內閣,把燙手的山芋丟了出去,讓陳首輔和沈次輔去頭疼。
希望越王不會怪到自己身上,自己只是一個奉命行事,卑微的當官人。
……
陳首輔見著了這樣的奏摺,知道茲事體大。
自是不會瞞下來,立刻就上交給了君主。御史台也聽到了京兆府查越王的風聲,已經準備好了,在朝堂之上彈劾對方。
於是。
隔日的朝會上,早朝剛剛開始,嘉晟帝就把奏摺,砸到了越王的身上,怒不可遏地道:「越王,這都是你做的好事!」
越王把摺子打開看了一眼。
樁樁件件,都觸目驚心!所有的供詞,都指向了自己的管家,這令他十分懵逼,覺得自己仿佛是今天才認識自己的管家。
管家素來對自己忠心耿耿,但平日裡不至於這樣狠毒啊,李家做了這麼多壞事,他竟然全部一併壓下?
他立刻對著自己的父皇磕頭:「父皇,兒臣對這些事情,是真的一無所知!這些都是兒臣的管家做的,兒臣從前只是說,如果是小事,他就直接處理,不必來叨擾兒臣,哪裡知道……他竟然這樣包庇惡人,兒臣是冤枉的,父皇!」
嘉晟帝鐵青著一張臉,看著對方:「那你的管家呢?」
越王哆嗦道:「被……被殺了!就在李康的一雙兒女被抓的第二天,兒臣下朝回到了府上,管家就已經死於非命了!」
二皇子昀王聽到這裡,輕嗤了一聲:「大皇兄,你該不是見著自己指使管家,做的壞事敗露了,所以乾脆就殺掉管家滅口,把事情都推到他一個人頭上吧?」
這就是越王在管家死後,最怕聽到的指控!
他生氣地回頭,看了一眼對方,咬牙切齒地道:「你休要含血噴人!你說是本王殺了管家,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據都沒有,竟就胡亂攀咬,真是豈有此理!」
昀王:「事情都已經這麼清楚了,還需要什麼證據?」
越王:「你……」
倒是嘉晟帝怒道:「吵什麼?要不要朕給你們開個角斗場,你們先吵嘴,再互相拉扯頭髮?」
越王和昀王:「……」
吵嘴和拉扯頭髮,不是潑婦們吵架時的標配嗎?
不用了!
昀王也知曉,自己落井下石太明顯,讓父皇有些不高興了,於是當即彎腰告罪道:「兒臣失態,請父皇恕罪!」
嘉晟帝:「滾到一邊去!」
昀王立刻老老實實地站到邊上,並且閉上了自己的嘴。
接著。
越王又開始對著嘉晟帝喊冤:「父皇,這是有人害兒臣!肯定是有人害兒臣!
父皇,兒臣真的是一頭霧水,管家跟了兒臣五年了,一直對兒臣忠心耿耿,平日裡表現得比兒臣心軟多了。
有時候兒臣要重懲僕人,他都會忍不住求情,或是神色不忍。所以兒臣一直很放心,把小事情交給他打理,因為相信他有分寸。
兒臣做夢都沒想到,他竟然打理出來這種結果!甚至還在關鍵時刻,忽然被人給殺了。
兒臣已然不清楚,問題到底出在哪一步。到底當真是兒臣看錯了人,不該把事情交給他。
還是因為……他根本就是別人的手下,潛伏在兒臣的身邊,就是想幫著兒臣犯錯,最後把責任都推到兒臣身上。」
他把這話說完。
鈺王殿下倒是抬眼,瞧了一下自己的大皇兄,以對方平日的表現,能想出這個可能,倒也是不容易。
越王話音一落,御史台的人就站出來道:「越王殿下,就算你舌燦蓮花,也無法改變事實!這些苦主,都是因為你越王府,才不得不吞下苦果。李家也是因為你越王府,才會越發猖狂,一個接著一個的害人!」
這話卻是讓越王噤聲了。
畢竟,這一點確實是真!
而這個時候,作為越王岳丈的寧國公,站出來開口道:「雖然說,越王殿下確實是有治下不嚴的責任,可是也不能因為如此,便說這些事情都是越王殿下的罪過吧?難道御史大人,你家中的管家出去,不小心撞死了人,陛下要把你也給殺頭了嗎?」
御史看向寧國公,生氣地道:「國公爺,您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說起來,越王妃正是您的女兒,這種時候您應該避嫌,不該插手此案才是!」
寧國公:「都說舉賢不避親,查案當然也不必避開親屬!再說了,本國公不過是忝為越王殿下的岳丈,就不能插手此事,那陛下可是越王殿下的生父,按照大人的意思,陛下還不能問案了?」
御史一聽這話,自是只好道:「下官……下官也沒這個意思!」
陳閣老開口道:「好了,別吵了,此事還是讓陛下定奪吧!」
事關陛下的長子,陛下已經夠心煩意亂了,希望這些臣子懂事點,不要繼續爭吵,在陛下原本就宛如狗屎的心情上面,再添幾坨豬糞。
嘉晟帝聽到這裡,倒是問了陳閣老一句:「陳愛卿,你是首輔,摺子也是你確認後交給朕的,此事你如何看?」
陳閣老頓了一下,彎腰直言道:「陛下,老臣以為,越王殿下對其管家動機的懷疑,也並非是毫無道理。
而且這些案子,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越王府的管家,而非是越王殿下本人,眼下管家已經死了,硬要把罪名都放在殿下一個人的頭上,也確實不公。」
陳閣老一向陛下最信任的人,也從來不曾與哪名皇子走得近,他的話自是中肯。
越王一派的人見此,自是站出來,爭先恐後地道:「陛下,首輔大人說得有道理!」
「對啊!越王殿下可是皇子龍孫,豈能被區區一個賤奴坑害?還請陛下明察!」
越王立即就看出了一線希望。
而嘉晟帝眼神,又落到了容子墨的身上,問道:「鈺王,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