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番外3 徐安曉3

  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可既然我遇到了她,我就必須救她。Google搜索

  把她扶上車後,我想送她去醫院。

  可她似乎很抗拒醫院,硬是讓我們送她回家。

  見她堅持,我也沒好再多說什麼。

  等她回家了,她家裡人應該會送她去的。

  送她到她家附近的地點,我攙扶著她下車,正要問要不要送她回到家門口,她突然抓住我的手,一臉抱歉的和我說:「謝謝你。」

  我說:「不用謝。」

  那姑娘點點頭,離開前,和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說:「我有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如果有人問你在哪裡見過我,送我去了哪裡,你就如實告訴他們,我打算去C市。」

  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說這麼句話,沒等我再問,她已經鬆開了我的手,保持著那個護著肚子的動作,慢吞吞的,一步步往巷子裡走。

  目送著她走遠,直至看不見了,我才轉身上車。

  我和媽媽去到機場的時候,爸爸已經等在那裡了。

  爸爸紅著眼眶含著淚,走到我面前緊緊握我的手,哽咽著我和說:「曉曉,要聽媽媽的話,要堅強知道嗎?」

  「爸爸,我會的。」

  「等爸爸護照辦好,爸爸再去看你。」

  「好,爸爸,我等你。」

  爸爸拿出一張銀行卡給我,「曉曉,除了這俗氣的東西,爸爸沒什麼能給你的了,雖然不多。」

  像是怕我不肯收,爸爸連忙補充了一句:「你別擔心,你阿姨她知道,就是她讓爸爸拿來給你的。」

  其實爸爸根本不用給我錢,我媽媽自己有錢,舅舅有錢,外公外婆也有錢,出國的治療費用根本用不著發愁。

  可我知道不收下,爸爸肯定會很愧疚難過,便接過銀行卡,和爸爸說:「爸爸,替我謝謝阿姨。」

  爸爸媽媽是因為性格不合和平離婚的,爸爸後娶的那位阿姨,我沒有見過她,卻聽媽媽說過,那位阿姨是個很好的人。

  爸爸媽媽也離婚這麼多年了,爸爸和那位阿姨再組家庭後又給我生了兩個妹妹,我打從心底由衷希望爸爸的新家庭能好好的。

  隨後,爸爸又叮囑了我許多許多。

  說得最多的無非是讓我努力活下去,讓我堅強。

  我會努力活下去,為了爸爸媽媽,我一定要活下去。

  ……

  第一場手術很成功,我沒有死,也沒有成為植物人。

  但接下來,我還要繼續留在醫院裡接受化療等各種綜合性治療。

  為了配合治療,我頭上的頭髮早就剃光了,我這個年紀正是愛美的年紀,一開始確實接受不了,但逐漸的,看習慣了,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躺在我隔壁病床的,也是一名來自中國的小伙子。

  他和我一樣是惡性腦瘤,不過他手術很成功,術後也恢復得很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留在醫院裡。

  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我才發現,原來那個男孩,他不能說話。

  也就是,俗稱的啞巴。

  大概是因為得過同樣的病的緣故,我對他生出了一絲親切感,平日裡做完化療無所事事,除了想念遠在國內的寧澤言,便是和他說話。

  也不管他有沒有在聽,願不願意聽,我絮絮叨叨的和他說起了我和寧澤言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開心的不開心的,重重複復的說。

  我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個傾訴對象,還是每天說一遍,藉此來提醒自己,我有過一段很美好的初戀,我不想忘記。

  起初那個男孩很煩我,但後來像是我被煩習慣了,臉色也沒那麼難看了。

  他寫字告訴我,他的中文名叫向陽。

  向陽,向著陽光,挺好聽的一個名字。

  來到國外後,因為我英文不好,和這裡的人難以溝通,除了媽媽和主治醫生之外,根本找不到說話的人。

  現在有了小夥伴,我在醫院裡的日子,雖然痛苦,總算不是太難熬了。

  來醫院的第三個月,向陽被他媽媽帶到下面小花園去曬太陽了,我獨自留在病房裡,看媽媽給我帶過來的書本。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我以為是向陽回來了,頭也不抬的說:「剛才我媽媽給我帶來了新鮮的葡萄,我吃了點,留了點給你。」

  沒有人應我,但面前卻有陰影覆了下來。

  我抬起頭,就看見我的主治醫生站在病床前。

  和平日裡見的不一樣,他今天的表情有點奇怪,看起來有點……森冷。

  他會聽中文,我放下書本扯出笑容,問他:「醫生,您怎麼來了?」

  今天已經做過化療了,藥我也吃了,按理來說他應該在快要下班的時候過來查趟房才對。

  他盯著我看了半響,用蹩腳的中文問我:「三個月多前,你來這裡之前是不是救了一個姑娘,一個懷著孕的姑娘。」

  那件事過去不算太久,我當然記得。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送那個姑娘離開時她說的話,心咯噔了一下。

  她說:我有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心裡頭還記得分別前她和我說的話,我沒有隱瞞,點了點頭,「是的,當時她看起來很不好,我就把她送回了家。」

  「她是個孤兒,一直住在孤兒院裡,沒有家。你把她送去了哪裡?」

  我心底驚訝那姑娘是個孤兒的同時,卻還是說了那個地址。

  因為我始終記著,那個姑娘說過讓我說實話的話。

  再加上,心底隱隱察覺到不妙,我沒敢有所隱瞞,順帶連那個姑娘和我說的,要去C市的事情都一塊兒說了。

  我以為,只要我誠實,這一段就算揭過。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醫院裡治療的這段日子,我越來越痛苦。

  陷入昏迷的次數頻繁的多了起來,醒來時就頭痛欲裂。

  半睡半醒中,除了聽到媽媽在床邊哭之外,我好像也聽到過我的主治醫生站在我的床邊說過話。

  他說:「可憐的女孩,要怪,就怪你自己救了不該救的人。」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因為這樣。

  我救了那個姑娘,所以有人來報復我了。

  恐懼和絕望襲上心頭,我想告訴媽媽,那名醫生像是知道我要做什麼,趕在我開口之前就威脅我說:「可憐的女孩,如果你說出去,你媽媽會跟著你一起遭殃的……如果我沒記錯,那天救那個女人,你媽媽也在吧。」

  就因為他的這句話,讓我徹底打消了告訴媽媽的念頭。

  我心想著,異國他鄉,我和媽媽絕對鬥不過他。

  我不想媽媽出事。

  那名醫生又說:「女孩,要聽話,我能讓你多活幾年。」

  接連不斷的折磨,讓我徹底顛覆了之前的信念。

  我甚至不再想為爸爸媽媽而活著了,我痛苦的想,再這樣下去,我不想多活了,我情願痛痛快快的死去。

  可他並不遂我的願,一邊折磨我,一邊治癒我,反反覆覆。

  在我留在醫院備受折磨有苦說不出的這段日子裡,柳湘瑜和我爸爸都來看過我很多次,尤其是柳湘瑜。

  她經常過來看我,但大多數時候,我不是昏迷著,就是頭痛的醒著。

  朦朦朧朧的看著媽媽和閨蜜越流越多的眼淚,我迫切的希望自己死去。

  直到那天,柳湘瑜和我說,寧澤言上大學了。

  他報考了醫科大學。

  那一刻,被病痛折磨得已經不會掉眼淚的我,蹲在病床上失聲痛哭。

  一邊哭頭一邊疼,疼得無比的清醒著,清醒的想著寧澤言。

  想著那個,我很喜歡很喜歡的男生。

  我不知道再這麼下去,我還能活多久。

  那個傻男孩,那個面對著我絕情離去還在惦著我的傻男孩,我捨不得他。

  他這樣,無非是在告訴我,如果他知道我出事,他會有多難過。

  我怎麼捨得他難過。

  那段時間,柳湘瑜寸步不離的陪在我身邊,我的身體終於有了些許好轉。

  想了很多天,我挑了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叫上柳湘瑜和向陽,一起到外面去曬太陽。因為身體的緣故,我已經很多天沒有出去過了。

  我懇請向陽幫我的忙,故作甜蜜的偎依在他身旁,讓柳湘瑜幫忙拍了張照片。那天下午,向陽沉默著配合我,柳湘瑜含著淚替我們拍了照。

  照片列印出來後,我和護士借來筆,在照片後面寫上字。

  天氣很好。我很好。他很好。

  我想,寧澤言看到後,應該會懂得我的意思的。

  這兩年多來的折磨,我清楚的意識到,我不會被放過了。

  媽媽和柳湘瑜什麼都沒和我說,可我什麼知道。

  我的身體,早在折磨之中,從內里開始一點點的腐朽。

  我,活不了多久了。

  從外面回來,我拜託媽媽帶來了我所有的私人東西,所有和寧澤言有關的東西,當著他們的面,把能燒的全都丟進了火盆里,不能燒掉的,親手丟進醫療垃圾桶。

  寧澤言,那個給了我最美好的初戀,我唯一深愛的男孩。

  隔著千萬里,我想告訴你,我在遠方過得很好。

  沒有你,但我有了那個他。

  但願你也能找到另一個屬於你的她,和她幸福下去。

  連帶我的那份幸福,一起。

  最後,下半輩子,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你的下輩子,留給你的那個她吧。

  而我,我的下輩子,會找到另一個屬於我的他。

  各自幸福,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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