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歡遷都鄴城後,扶立的皇帝元善見住在南宮,北宮成了大丞相府,銅雀園也成為高氏的家苑。今日,剛授封不久的齊王舉辦銅雀雅集,廣邀鄴下士大夫前往作詩賦文,銅雀園中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雅集,指古代文人雅士吟詠詩文、議論學問的集會。】
高孝瓘不喜熱鬧,獨自離開人群,在幽靜的曲廊上走著,隱隱約約聽到泠泠的琴音,甚是好聽,尋聲而去走到曲廊的盡頭,那裡是一座水榭,水榭中央的桌上擺著一張琴,卻不見彈琴之人,百無聊賴的高孝瓘伸手上去撥弄琴弦。
「別亂動!這琴可珍貴了,弄壞了你可賠不起。」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斷喝,高孝瓘驚得一抖,回頭見是位身穿高腰百褶衫裙、頭梳雙螺髻的漂亮阿姊。
不就是碰了一下,平白無故被責備,高孝瓘不服氣道:「一張舊琴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就碰了,你待怎樣。」說著故意挑釁地用力撥弄兩下。
「舊琴?這可是『綠綺』,算了,說了你這小屁孩也不懂,誒?你還更來勁了,是吧!」女孩上前伸手扯住高孝瓘的耳朵,狠狠一擰,邊擰邊說:「小屁孩,看我治不了你啦!」
高孝瓘捂住耳朵、護疼道:「好男不跟女斗,看你是女子,我讓著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你,若我真還手,還不打得你哭鼻子,快鬆手,不然我就還手了……」
「還好男不跟女斗,小屁孩你才多大啊,小小年紀說大人話!」女孩鬆開手。
「別小屁孩、小屁孩的叫,我已經九歲了。」高孝瓘氣惱地揉著耳朵。
「九歲,不就是小屁孩嗎?夜裡還會尿床吧?哈哈哈——」女孩嘲笑著。
「你?!」高孝瓘氣道:「你才尿床呢?」
「蘭姬,總算找到你了,原來你在這兒啊?」這時高孝珩趕了過來,看了一眼高孝瓘,介紹說:「蘭姬,這是我四弟孝瓘。」
「原來是四弟啊!」女孩轉怒為喜,突然又伸手狠狠捏了一下高孝瓘的臉、笑道:「你家阿弟長得跟個女娃娃似的,這臉粉嘟嘟的,像能擠出水來。」
「幹嘛呢?好好說話不行嗎?總是動手動腳的?」高孝瓘憤然地瞪了女孩一眼,小聲嘟囔:「誰要是娶了這隻母老虎,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誒,小屁孩,你說什麼吶?咒我嫁不出去啊?」女孩挑起柳眉。
「四弟,不得無禮,還不喊阿姨!」高孝珩喝斥。
啥?稱她阿姨?看她也就比自己大個兩三歲吧!高孝瓘噘起嘴、一甩頭跑得沒了影。
高孝珩不好意思說:「蘭姬,阿瓘還小,別跟他一般見識,你家阿翁到處找你,馬上就到你演示香道和琴藝的時候了,咱們快回去吧!」
「我就是找個安靜的地方練琴,正打算走呢,遇到你阿弟,別擔心,來得及。」女孩抱起琴,「讓我來吧!」高孝珩從女孩手中接過琴,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說著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