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保十年九月,就在百官都在找各種理由在家避禍,高肅卻不顧鞭傷未愈,又進宮向皇帝請求回到任上。
高洋當著滿朝文武大加稱讚侄子的忠心,拿出統馭百保軍的虎符親手交到高肅手上,道:「從今日起,朕把百保軍交給你,朕宣布:升任高肅為百保軍軍主,並授儀同三司。遷王紘為領左右大將軍,莫多婁貸文之子敬顯接任百保左宿衛軍軍主,右宿衛軍軍主人選由高肅在百保軍人中選拔後向朕舉薦。」
高肅內心狂喜,看來二叔更加信任自己,沒有因為和離之事和高德政的探望而有所懷疑。
沒過幾天,皇帝移駕晉陽,高肅率百保軍護衛跟從,到達晉陽後,皇帝突然想到開府暴顯家坐坐,暴顯受寵若驚,按以往慣例,皇帝到哪家,哪家就要倒血霉,又不敢不接待,先是囑咐妻女藏在後宅不要出來,暴顯父子懷著隨時受死的心情忙前忙後,酒過三巡,皇帝半醉半醒,一雙充血的眼睛四下張望,不知在尋找什麼,在場的人全都低下頭,心中默念佛祖保佑。
「韓哲!」高洋叫了一聲。
都督韓哲不由自主地一抖,還是硬著頭皮從禁衛中走出,跪下拱手道:「陛下何事叫臣?」
「你就這樣不要動。」高洋說著,抽出佩刀,韓哲渾身顫抖道:「臣做錯什麼了?陛下要殺臣?」
「朕想試試你的定力,朕叫你不動,看你是否能堅持不動,放心,朕不會真砍你。」高洋雙手握刀,高高舉起。
韓哲眼看著皇帝的刀就要砍在自己的身上,再不躲不死也殘,下意識地身體往旁邊躲避,皇帝大怒:「你竟敢不聽朕的話!」說著揮刀對著韓哲一頓亂砍,韓哲雖然躲閃,還是身中數刀,最終倒在血泊之中,掙扎了幾下不動了。
「哼,你若是聽朕的話,朕不會真的砍你,別想著在朕面前耍滑。」高洋把刀刃在韓哲衣服上來回擦拭,擦乾淨血漬後收刀入鞘,對暴顯道:「暴卿家的酒不錯,朕喝得盡興,賞食幽州范陽郡干。」
暴顯父子大喜,跪地謝恩,高洋搖晃著身軀,對群臣道:「朕回宮了,你們不用相送,繼續喝——」
等皇帝車駕離開,看著慘死的韓哲,群臣哪有心情繼續飲酒,紛紛告辭,暴顯父子不知如何處理屍身,還是高肅出面,命尉相願用帛布收殮,送去韓哲家裡,又自己拿出一筆錢撫慰韓哲妻兒。
十月初五,皇帝在晉陽宮宴請百官,滿朝文武戰戰兢兢地飲酒,不知道今天又有誰會遭殃,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高洋喝著喝著,看著柔弱得像個儒生的太子高殷,又看看自己的兄弟子侄,他們個個身材雄壯、氣宇軒昂,尤其是六弟常山王高演,怎麼看怎麼一副帝王相,不禁悲從中來。
皇帝站了起來,命劉桃枝拿來長槊,說要橫槊高歌,嚇得臣子們紛紛尿遁。
等皇帝長槊在手,再看御座之下、百步之內全是虛席,居然人跑了一半,不禁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