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臥室床下

  被米格爾放下後,紅就靠在雜貨鋪的牆上,暈暈乎乎調整著呼吸。

  凌亂的黑髮中間,精緻姣好的臉露了出來,一黑一白給人帶來一種「憐憫」一般的衝擊力。

  雲肆眼睛睜大,他當然認識紅,在黑森林法則活動開始前,這姑娘和他搶了那麼多天的徽章。

  ……怎麼,原來她和喻封沉認識?我湊,那我之前很喻封沉描述徽章爭奪戰情況時,喻封沉吱都不吱一聲的?78中文首發

  雲肆望了一眼旁邊的小金人,差點以為小金人又有一肚子壞水,打算暗中聯合紅來殺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朝被小金人坑,十年怕受騙啊!

  但是不到一秒他就冷靜了下來,想到了真相:喻封沉和紅並沒有那麼熟,也不知道黑森林法則開始之後紅會站在什麼立場,所以覺得沒必要囑咐什麼。

  還好還好,總的來說就是不熟嘛!

  喻封沉也沒料到這一幕,看了眼沒有哪裡受傷,明顯不存在生命危險的紅,轉而面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的米格爾:「怎麼回事?」

  「我本來的目標是她的,結果發現她跟你好像有點關係,臨時停手,害得我跑了老遠去殺了另一個人。你的熟人真多啊。」米格爾雙手環胸,他所說的跑了老遠,也就是轉過了好幾條街,在街尾逮到了背著門異常顯眼的看門人而已。

  如果不是這個變故,他拿到積分回來,可能不需要五分鐘。

  呃,要是這也算熟人,那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有個說書人……喻封沉在心裡默默吐槽,他也覺得事情有些巧合。

  米格爾隨即走向默默旁觀的奈亞,用十積分換了一張空白人物卡,將卡收入手中的戒指里,思索起現在的局勢。

  在雜貨鋪里,有異端,獵物,紅和他自己,而外界,仍活著的就只剩污染者、紅娘、謊言小姐、邪物、小丑、地獄使者、說書人。

  竟然只剩下十一個人。

  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的五人是誰,相比每個體驗師心裡都有意向了,能組隊的必須儘快組上,才可以面對其他人隨時可能到來的圍攻。

  他瞥了門口的三個人一眼,感覺自己是一個誤入了中國體驗師大本營的可憐法國血族。

  紅在地上坐了差不多五分鐘,才憑藉對血液的掌控能力讓自己恢復清醒。

  失血的眩暈讓本來就依靠著血的她差點當場死過去,好在她當時還能開口說話,將「我想幫助喻封沉」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那個實力過強的血眸男人才鬆開她,半信半疑把她帶了過來。

  此時一睜眼,她就看到了衣服單薄的黑髮青年,臉上是熟悉的淡漠和不那麼具有凌厲感的似有若無的微笑。

  「喻……喻封沉。」紅猶豫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本來就不擅長表達。

  喻封沉想起「替代」中這姑娘的表現,對她兇悍的戰鬥風格和眼中強烈的對生的渴望印象頗深,只是覺得一段時間不見,對方的樣子完全變了,只剩氣質還是那麼平淡。78中文首發

  「我,我有意向和你合作,不會背叛。」沉默了一下,紅收起了所有情緒,抬起臉,用輕輕的、堅定的聲音保證。

  「可以是可以……你之前為什麼跟著我們?」喻封沉偏著頭,心裡想到一個可能:莫非是不服氣雲肆贏了她,過來準備伏擊雲肆?

  紅睫毛顫抖了一下,她不是那種做了事憋在心裡不說的性格:「我想保證你的安全。」

  「為什麼……等下,不會是覺得欠了我的吧。」喻封沉通過微表情,察覺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他救完人就忘了,合著對方記到現在呢?

  「我知道,你是隨手幫了我,我也沒有覺得因為你救過我一次我就要以命相助,」紅本能的否認了一下,不想給喻封沉帶來心理上的負擔,「我,我只是」

  腦子裡紛雜了一瞬,一個詞不禁她大腦的批准就蹦了出來:「我從來沒有朋友,我只是想擁有一次。」

  「……」喻封沉陷入了沉默。

  他沒聽過紅對悲痛者說過的自述,只是從寧楓口中了解到,「餓鬼」體質的人一般都比較慘,由於心性上的不同,會給周圍人帶來恐懼,導致普通人在不知不覺間疏遠甚至傷害她。

  就是會產生莫名其妙的敵意。

  這個請求從紅嘴裡說出來,竟然讓在場幾個體驗師都感到一股「淒涼悲壯」的錯覺。

  喻封沉盯著她的眼睛確認真假,看到了紅眼中的麻木和不抱希望。

  她小時候被拒絕慣了,不對渴望的事保留憧憬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習慣,可是紅想,如果這次也被拒絕了,她可能還是會有那麼一絲絲的遺憾吧。

  「你為什麼只找他不找別人?你看我,我難道不比這個小面癱有趣?」雲肆突然不正經地開腔,攬過了紅的肩膀,「來,小朋友,我罩你我罩你。」

  「小朋友?」紅艱難的掙脫了雲肆的胳膊,抬頭看了看。

  雲肆大概二十五六?的確比她大不少。

  紅的狠厲總是讓人忽略她的年齡,可她的的確確才十八歲,比即將成年的江孑冷大不了多少。

  「好吧。」

  「你過去的經歷我不了解,如果今後沒做什麼和我三觀有悖的事,成為朋友會是自然而然的事。」喻封沉沒做承諾,順著雲肆的手把紅扶了起來,然後瞥了一眼紅鎖骨中央。

  也是一個很高的數字,可以買得起雜貨鋪里的一些東西。

  把空白人物卡的重要性大致說了一遍,讓紅去奈亞那裡看看有什麼想買的之後,喻封沉一個人冷靜下來沉思了一下。

  城市黑森林法則沒有規定時間,而是通過人數來判定何時結束。

  剩下的人只有十一個,迅速殺戮固然可以極快的結束遊戲,但在雜貨鋪逛了一次的他們卻明白,趁機進入居民家裡,完成揭發任務,賺夠了積分買夠了東西才是最優選擇。

  紅拿著一張空白人物卡走了過來,也沒看她用了什麼東西,血液滲透腕部的皮膚間,不大的卡片便貼合進了肉里。

  米格爾看了她一眼,想起了她血液中的味道,那看食物的神色讓紅沉默著站到了離他最遠的地方。

  「接下來,是不是先去做任務?」雲肆手指在腰側反光的槍管上摩擦了幾下。

  「嗯,一路上遇到落單的體驗師就動手。」喻封沉肯定了這個提議,一行人終於走出了破敗的雜貨鋪。

  待他們的身影消失,奈亞轉身,明媚的眼眸中不含多於感情,在睡著的灰鬍子老頭的頭頂拍了一下。

  頓時,矮個子老頭的面容迅速枯萎,脖子處鑽出一根粗大的觸手,胸腹也被一條條飛舞的觸手撕碎。

  觸手徹底鑽出後便回卷,把老頭的軀體包裹起來,不斷向內擠壓收縮,最終將主體吸食成了乾癟的不明物體,而失去了營養支撐的觸手們也經歷了同樣的命運,隨主體一起乾癟,變得脆弱。

  奈亞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這團乾癟事物,它發出了輕微的碎裂聲,從裡到外一寸寸失去聯繫,如同粉末般散開了。

  不到幾秒,一個面色紅潤憨態可掬的老頭,就變成了一堆焦黑髮臭的粉末!

  對於毀掉一個祂為了出門而創造出來沒多久的,用來看店的生物,奈亞一點也不可惜,哪怕灰鬍子老頭的短暫生命中,是真真切切把祂當成了女兒在看待。

  ……

  在體驗師們無聲的默契中,一個小時過去,居然沒有再出現死亡播報。

  最痛苦的是小鎮上的居民,被挨個闖入家裡,搜出罪證,然後於深潛者的頭盔下瘋狂、死亡。

  天空依舊灰濛濛的,沒有轉入黑暗,也沒有亮堂一瞬,像是被時間遺忘的悲哀地界。

  鎮上的電報局裡不見了平常「噠噠噠」的拍電報聲,餐館、旅館、郵局等地方也一片死寂,人們要麼遭遇了處決,要麼聽到風聲,連假都不請地溜回家裡。

  酒館的酒保苦悶的給客人遞了一杯最廉價的劣質啤酒,忍不住問道:「福瑞斯,別人都走了,你還不回家嗎?」

  身穿粗布外套,帶著頂鴨舌帽的中年男人福瑞斯低笑一聲:「馬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裡那個母老虎,昨晚我們吵架了,現在我一點兒也不想回去。」

  聞言,酒保擦拭杯子的手一頓,馬上面色如常地問:「她家暴你嗎?」

  「嘿,馬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福瑞斯眼裡透出警惕,幾杯劣質啤酒完全不能讓他醉,「她雖然凶,可是絕對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包括家暴。你想向監管者說什麼?」

  「我沒有,沒有那個意思。」心思被拆穿,酒保訕笑著放下杯子,「那麼,你們因為什麼鬧了矛盾?」

  「家裡的瑣事,你能想像嗎,女人們對毛巾放在哪都要斤斤計較!」福瑞斯氣得錘了下桌子,就在這時,酒館的木門被人推開,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酒保和福瑞斯都轉過頭去,看見一個黑髮青年和一個紅裙少女走了進來。

  喻封沉進入酒館,四下看了看。

  酒館不大,生意已經差到只有一名酒保、一名客人。

  他目光落到帶著鴨舌帽,將帽檐壓得很低的男人身上,然後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

  「一杯啤酒。」他坐到了福瑞斯的鄰座,拿出兩枚硬幣放在吧檯上這是從上一個被揭發罪行的居民家裡搜到的,來自罪惡小鎮的貨幣。

  紅跟了過來,安靜地坐在吧檯的角落。

  經過實踐,他們發現一戶居民的任務只能由兩個人同時接取,所以四個體驗師分為了兩組。

  紅不想和米格爾這種變態一組,所以喻封沉就讓雲肆和米格爾一起走,他則和紅走另一邊。羅珈覺得無聊,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憑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應和喻封沉保持聯繫。

  「一杯啤酒?好的,朋友。」酒保眼珠轉了轉,把兩硬幣拿走,轉頭從架子上取下一杯啤酒放到喻封沉面前。

  他和福瑞斯從沒見過這兩個人,尤其是喻封沉身上的囚服,哪怕他長得再人畜無害,都掩蓋不了危險性。

  一時間,酒館裡安靜下來,福瑞斯和馬克不再交談。

  喻封沉端起酒杯,杯子擦拭的很乾淨,就是裡面的液體有些渾濁,散發著刺鼻的酒精味道。

  他沒喝,只端著杯子默默坐著,過了一會兒,福瑞斯感覺不大自在,起身要離開。

  沒走幾步,紅適時地伸出腿,攔住了福瑞斯。

  「嘿,小妞,幹什麼!」福瑞斯心情顯然不好,沖紅呵斥了一聲。

  「不要著急嘛福瑞斯先生,還是說,你已經想好怎麼處理妻子的屍體了?」喻封沉的聲音幽幽傳來,在福瑞斯耳中無異於驚雷。

  「你在說什麼?」先反應過來的不是福瑞斯本人,而是酒保馬克,他像聞到腥味的鳥一樣亮起了眼睛。

  「別瞎說,你知道誹謗一個人的……」沒等福瑞斯說出後果,面前的女孩就面無表情輕輕打斷:「臥室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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