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心懷愧疚，他決定第二天給秦以恆做個早餐。

  不知道秦以恆平常早上幾點起的，他定了個六點半的鬧鐘應該不晚，只震動，不發聲音。

  大概是心系這事，早上時間一到，手機一震，楚義就立刻醒了過來。

  把鬧鐘關了，掀被子，穿拖鞋，小心翼翼，最後看了眼還在熟睡的秦以恆，悄悄進了浴室，洗漱完後，再悄悄出了臥室。

  秦以恆的冰箱沒什麼菜，打開全是水和酒，還有一些能長期放置的食物，楚義看了一圈，只好出門。

  這個小區有自帶的超市，楚義照著導航很快找到，他怕秦以恆早起，動作很快。

  既然秦以恆上次帶他去了早茶店，楚義覺得他做西餐類的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買了麵包，買了火腿，買了雞蛋，最後買了他常喝的奶粉。

  怕時間來不及，楚義沒有多逛，出了超市後快步朝家裡走。

  清晨的路上沒什麼人，楚義走著走著，碰到了剛才買雞蛋時遇到的那個阿姨。

  因為兩人撿雞蛋時聊過兩句，這會兒又碰到，自然都覺得親切許多。

  阿姨對楚義笑了：「又碰著你了啊小伙子。」

  楚義友好：「是啊。」

  阿姨問：「你這是準備做早餐嗎？」

  楚義：「嗯。」

  阿姨喲了聲：「這年頭這麼早出門買菜做早餐的年輕人不多啦。」

  楚義笑：「是嘛。」

  楚義苦笑，他平常也睡懶覺的。

  阿姨繼續聊著：「我看你買挺多的，自己吃還是還有別人？」

  楚義：「兩個人，不過會剩點，可以放冰箱下次用。」

  阿姨點頭：「挺好。」

  楚義也問阿姨：「您也是給家人做早餐嗎？」

  阿姨笑：「給兒子做的，打算給他做個粥，他昨天剛回來，從那個什麼地方來著，我問他助理了，助理說他出差幾天沒吃好，」阿姨嘆氣，指責又寵溺：「他胃不太好，很挑食物，所以我早上過來給他弄點養胃的粥。」

  楚義點頭：「您是過來的啊，您不住這嗎？」

  阿姨搖頭：「不住這，兒子畢業了就自己出來住了，哎，你們年輕人都這樣，不願意和家裡人一起住，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什麼情況也不知道。」

  楚義搖頭笑，安慰道：「不是的阿姨，您孩子肯定愛家，住外面圖的就是方便嘛。」

  阿姨被逗樂了：「說的也是，我家挺遠的，還隔了個江，這兒離他公司就挺近。」

  楚義點頭順著說：「您孩子肯定愛家愛您的。」

  阿姨更開心了：「小伙子太會說話了。」她順道問：「你去哪棟，我們挺順路的。」

  因為阿姨的步伐，楚義也走慢了許多，被阿姨這麼一問，他望了眼家的方向，才發現，他只知道怎麼走，不知道是哪棟。

  這個小區有別墅也有商品房，分成兩塊不同的區域，楚義只好指了個方向。

  楚義：「那邊。」

  阿姨稍有些驚訝，開心道：「我也去那邊。」

  順路順路又順路，畢竟兩個人都沒什麼交集，聊到最後，楚義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再一個拐角，楚義心想著要不找個藉口先離開，阿姨卻突然問他：「你有對象了嗎？」

  楚義脫口而出就想習慣地說沒有，但話到嘴邊立馬剎住，回了個：「有了。」

  阿姨哎了聲，很失望：「我還想著我們挺有緣，把你介紹給我兒子呢。」

  楚義笑了聲：「謝謝阿姨，不用了。」

  家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但神奇的是，兩人的路還是一樣。

  楚義這才意識到，他們巧得有點，過於太巧了。

  「兒子昨天剛回來。」

  「出差幾天。」

  楚義腦袋一歪，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

  不，不會吧？

  這……太巧了吧……

  這個大膽的猜測，在阿姨停在了秦以恆家門口後，得以證實。

  「這就是我兒子家了，」阿姨笑著和楚義介紹：「有空來玩啊。」

  阿姨說完就和楚義招手，楚義只好也把手抬了起來，然後目送阿姨開了鐵門，再走進去，輸密碼。

  楚義愣在了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姨剛才說自己兒子一個人在外生活。

  還打算把他介紹給秦以恆。

  這說明，他們已經領證的事，秦以恆是沒有告訴家裡的。

  楚義舔舔唇，覺得他現在再跟著進去，不太好。

  時間已經七點過去一些，楚義等阿姨把門關上後拿出了手機，立馬給秦以恆打了電話。

  秦以恆還沒醒，電話響了好久他才接起來。

  很啞很疑惑的聲音，秦以恆開口：「楚義？」

  楚義：「嗯是我。」

  大概是發現楚義不在身邊，還打了電話，秦以恆問：「你在哪？」

  楚義：「門口。」

  楚義不和秦以恆周旋，直接道：「是這樣的，我出門買早餐碰到你媽了，現在你媽在家裡，我在門外，我可以進去嗎？」

  楚義是一口氣說完這些的，條理清晰，秦以恆肯定能聽懂。

  這秦以恆就是秦以恆，聽出了楚義語氣里的著急，沒有同他多廢話。

  比如怎麼碰到我媽，比如你們都聊了什麼，比如你怎麼在外面，比如這些那些自己想想都能答上的問題。

  他直接說：「可以。」

  問什麼，就答什麼。

  楚義掛斷電話走進去，但因為自己身份沒表明，剛才又和阿姨聊了一段，楚義走路很小心。

  小聲開門，小聲進去。

  阿姨已經去了廚房，那邊傳來了細細的聲音，楚義探腦袋看，又很快縮回來。

  幾分鐘後，二樓傳來聲音，秦以恆終於出來了。

  楚義拿著購物袋站在客廳里，不知道該幹什麼說什麼，只能等著被安排。

  他看著秦以恆從樓上緩緩走下，一副非自然清醒的狀態，步伐有些沉。

  楚義挪步到樓梯口，等秦以恆只剩三個階梯，他小聲道：「你媽媽在廚房。」

  秦以恆波瀾不驚：「嗯。」

  楚義更小聲了：「我怎麼辦？」

  秦以恆已經走到平路上，他看著楚義，有些疑惑：「什麼怎麼辦？」

  楚義問：「你媽不知道你結婚了。」

  秦以恆點頭，看起來並不在意，低頭盯了一下楚義手上的袋子。

  楚義順著他的目光也下去了，把袋子拎起來些：「在小區超市買的，然後就碰到你媽了，她說過來給你煮粥。」

  楚義本來是急的，但他見秦以恆一點也不急，他也就跟著不急了。

  不管是要瞞著家裡也好，不能出現也好，要對口徑也好，秦以恆站了這麼久，沒有一點表示。

  他一個半旁觀者，好像也沒什麼好緊張的。

  「她偶爾是會過來給我做飯的。」秦以恆邊說邊問他：「你起這麼早做什麼？」

  楚義：「做早餐。」

  秦以恆好奇：「你有做早餐的習慣？」

  楚義搖頭：「沒有的。」

  秦以恆更好奇了：「那今天是？」

  楚義笑起來：「想給你做，火腿雞蛋麵包，可以嗎？」

  秦以恆突然頓了頓，他又瞥了眼楚義手上的袋子，嗯了聲：「可以，謝謝。」

  楚義沒把做早餐這事當回事，也沒注意到秦以恆的表情變化，心繫著廚房那邊。

  楚義搖頭，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可以也不行，你媽媽在廚房。」

  秦以恆心情不錯：「下次吧，有的是時間。」

  楚義一直瞄著廚房：「好。」

  第一次見家長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到來，主要是楚義還不確定自己應該是什麼身份。

  所以這下，他能做的就是跟在秦以恆身邊，秦以恆幹什麼，他就跟著看什麼。

  看秦以恆澆花，看秦以恆餵魚，看秦以恆打開廣播……

  等秦以恆重新回到客廳，他聽秦以恆問：「學會了嗎？」

  楚義愣了愣：「什麼？」

  秦以恆手揮了一下：「我經常出差，家裡的植被需要養護，還有魚，需要喂，不多，就只這兩樣。」秦以恆想了想：「我一會兒給你一個單子。」

  楚義點頭：「好。」

  秦以恆繼續：「家裡請了阿姨，每周日下午會過來打掃衛生，平常周日我要是不在家，她會推後幾天，現在有你了，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有空了就看一下。」

  楚義：「好啊。」

  突然就聊起了家常，還是以這樣日常自然的語氣，楚義一瞬間舒服了起來，一瞬間在這裡有了家的感覺。

  楚義想起來：「今天就是周日啊。」

  秦以恆：「嗯，今天我在家。」

  楚義疑惑：「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秦以恆：「今天休息。」

  楚義想了想，笑一下，語氣親近：「那我今天也在家吧，我也休息。」

  秦以恆聽著轉頭看楚義一眼：「你不用工作？」

  楚義：「可以稍微緩一緩。」

  秦以恆疑惑：「那為什麼要留下來？家裡一個人就夠了。」

  楚義：「……」

  ok。

  他又一次誤會了。

  也又一次陷入了自己構造的甜蜜家庭氛圍里，還想著秦以恆在家，他也留下來，秦以恆會開心點呢，會覺得他貼心呢。

  是他多想了！

  打擾了！

  聊著，身邊突然有了聲音，秦以恆和楚義一齊轉頭，見秦以恆的媽媽從側邊走了過來。

  她見到家裡有兩個人稍有些驚訝，好像因為見到多出的這個人是剛才外面遇到的小伙子，更是驚了。

  「你，你？」阿姨疑惑是疑惑，但仍舊保持著客氣的笑容：「你怎麼在這？」

  楚義不知道該回什麼話。

  秦以恆幫他了。

  他站過去，非常直接：「媽，我結婚了。」

  楚義驚了，大氣不敢出。

  秦以恆的媽媽看起來是根本沒反應過來，像是腦子短路了，順口問：「結婚？和誰結婚。」

  秦以恆指著楚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