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聲音透過電話,仍然興奮不已,「杬杬姐,恭喜你成功通過Zora設計師的第一輪面試啦,郵件我們都收到了,但是需要去參加走秀前的魔鬼式訓練!」
對此,書杬的反應並沒有曾經想像之中的那麼激動,她悶悶地「嗯」了一聲,反問道:「那個訓練在哪裡?」
「在國外。」幸運回答道,也聽出來了一絲不太對勁,「杬杬姐,你哭了嗎,你這是怎麼了,我過來找你。」
書杬背靠到了座椅上,吸了吸鼻子回答道:「沒怎麼,我在開車呢,晚點回覆你吧。」
說實話,她沒有多大興趣去了。
並不是因為陸見淮,而是她現在不管對什麼東西都沒有興趣,要是有個誰都不知道的小山洞就好了,她要往裡面一躺,躺成一具乾屍。
讓她這麼可惡地去傷害別人的心,下場活該淪落至此。
書杬又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行駛了一段距離,突然在前面路口掉頭,然後往父親家的方向開,前幾天從小把她帶到大的阿姨有打電話來說,她父親最近一直在外出差,沒有回來。
所以是她可以回去取東西的好時機。
今天想起來了,就去拿了,然後以後就可以再也不回那棟破房子。
路程不算特別遠。
下車之後,一走進庭院裡,書杬就怔住了腳步,童年記憶里的那棵渾圓挺拔,四季常青的古柏樹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粉色龍沙寶石,爬滿了整個花架。
那棵樹是因為她名字裡帶有「木」字旁,很小的時候,父母一起花費極大的精力移栽到院子裡的,如今突然消失還下落不明。
她有點難過。
「哎呀,大小姐回來啦!」身後的木門裡走出來一個背有些彎曲的女人,她面目慈善,兩鬢夾雜著白色髮絲,在溫暖的陽光下,散發著光芒。
書杬朝她笑了笑,禮貌地喊道:「蘭姨,我回來拿東西的,這兒的樹呢,什麼時候沒有的?」
蘭姨搖了搖頭,擺手回答道:「有一段時間了,你父親帶回來一個女人,她不喜歡那棵樹,非要在這塊全部都載上這粉色月季,這些已經開了的花還都是從德國專門培育的溫室里空運來的。」
可惜這個季節還是偶爾有些寒冷。
花朵蕭瑟凋謝了很多,談不上什麼美感。
「女人?」書杬微微詫異了幾秒鐘,但也覺得正常,畢竟父母已經離婚太多年了,她母親都改嫁了那麼長時間,她可以接受。
蘭姨點點頭,「你要的東西我都幫你收得好好的,要拿出來給你嗎?」
書杬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用了,我自己進去拿吧,正好還要回房間拿點東西的。」
一進家門,她就看見了客廳沙發上躺著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年齡似乎也不算大,側躺在沙發上,身上的裙子快要開叉到大腿根部,她兩條腿疊放摩擦著。
那腳趾頭上塗的紅色指甲油很是惹眼。
大概她也聽到了有人進來的聲音,緩緩開口說道:「蘭姨,再給我洗點葡萄來吃吃。」
書杬只是看了一眼,就往樓上走去。
她來拿的東西是她爺爺留下的一些遺物,東西不算多,才半個箱子,裡面是老人家生前親筆寫的一些書畫,一幅白玉棋盤,以及一塊很有年代的白金表。
沒有什麼商業販賣價值。
但是裡面的回憶是無價的。
書杬很喜歡自己的爺爺,從小就愛待在他的身邊,她抱著箱子走出房間,然後被原本躺在樓下的那個陌生女人給攔住了。
她在笑,可是這個笑容卻不達眼底,熱絡地問道:「你就是杬杬吧,這是回來拿東西的?今天你父親也會回家呢,一起留下吃頓晚飯吧?」
「不用,我還有事。」書杬側身擦著她的肩膀離開,走到了自己的房間前,一推開門,眼前新的家具擺設讓她都有些懷疑了。
那女人連忙擠了過來,「哎呀抱歉啊,你的房間被我女兒給住了,她那丫頭太挑剔了,整棟房子就你這個房間朝向最好,她非住不可,然後你爸爸也沒反對,所以就……」
書杬深呼吸了一口氣。
明明她已經擺出一副煩躁到不行的樣子了,可眼前的女人好像並沒有什麼眼力見,還在絮絮叨叨著:「杬杬,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就讓她回來了把東西都收收,這房間還是你的。」
虛偽到不能再假的客套話了。
「好啊。」書杬忽然莞爾一笑,眼睛亮了亮:「那就把東西都收走,畢竟住下我的房間之前,你們沒經過我的同意,不是嗎?」
女人愣住了,似乎沒預料到她會這麼說,連個回應的「好」字都卡在了喉嚨口裡。
書杬輕蔑地收回自己的眼神,「我以前的東西放哪去了?」
她想把以前的一個老相冊一併帶走,裡面存放著一點她和陸見淮小的時候一起拍的照片,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
「在雜物間裡。」女人回答道。
書杬早有預料,又到一樓去了。
等她收拾好全是灰塵的東西走出雜物間時,父親竟然真的出差回來了,看見她後表情很淡漠,低聲說道:「留下來一起吃晚餐吧。」
「不用了,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家三口。」書杬拒絕得毫不猶豫,她明明可以直接轉身就走的,但還是因為心裡有氣故意說了一句:「我以後都不會再回來這裡了。」
反正也沒她的房間了,不是麼?
書父皺了皺眉頭,「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留下來吃飯,正好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你雯珏阿姨和她的女兒。」
這話真的太刺耳了。
書杬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轉過身就想離開。
身後,父親還在叫囂著:「書杬,我讓你留下來吃晚飯,你沒有聽見嗎?」
總是這麼專斷獨裁。
「我說我不想,你沒聽見嗎?」書杬也是一肚子的氣不想忍下,「我以什麼身份留在這個家裡吃飯,你前妻的女兒?你憑什麼砍了院子裡的樹啊,憑什麼把我從小住到大的房間讓給別人!」
眼前的男人竟然低下了點頭,朝她說道:「沒提前告訴你,是爸……」
「沒意義。」書杬冷聲打斷,「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不管再怎麼解釋都沒有意義,除非你現在就把這個女人還有她女兒的所有東西都丟出去。」
這話她自己也清楚,很無理取鬧。
但這好像是她變態心理之下,唯一可以證明自己在父親的心中,地位更高於其他兩個人的唯一方法了。
沒想到書父發起了大火:「書杬,你幾歲了,幼不幼稚啊,說這種話尊重過你雯珏阿姨嗎,你這種脾氣以後能成什麼大事,讓我怎麼放心把我的人脈都交給你打理。」
「我就是幼稚!」一上午的委屈疊加起來,書杬已經喪失了所有理智,「那你當初就別生下我啊,你和我媽吵架,和我媽離婚,再到你現在一聲不響找新的女人住進來,你從頭到尾有考慮過我嗎?」
「我恨你,我不要認你這個爸爸!」
「啪——」
掌風凌厲,宛若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