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掌柜見國公爺一張俊臉鐵青鐵青,尷尬道,「咳……國公爺息怒,大家都是男子,可以理解……夫人確實好看!小人來京城這麼久,就沒見過夫人那麼好看的姑娘……還有,您之前不是還說,經常偷偷看夫人……」
裴今宴憤怒打斷,「沒有經常!只是宮中有活動時才順便看一眼。」
「是是是,沒有經常!」孫掌柜急忙哄道,「不過,小人實在想不通,夫人要容貌有容貌,要財力有財力,人也善良大度,這樣的條件想找青年俊才,不是滿京城隨便挑?為什麼一定要誣陷國公爺?」
「我哪知道?」裴今宴氣得咬牙切齒。
「好好好,國公爺不知道,國公爺別生氣,」孫掌柜又哄道,「嗨,甭管這些了,反正娶到就是賺到,國公爺您賺了!」
「……」
聽見孫掌柜的話後,裴今宴的臉色非但沒有絲毫好轉,反倒是更蒼白了一些,因為他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蘇明妝還像從前那般跋扈,倒是還好,
但如果蘇明妝改邪歸正,對外一副端莊溫良的模樣,眾人還會不會相信他所受的冤枉!?會不會像孫掌柜一樣,內心偷偷懷疑他當初真的輕薄了她?
孫掌柜是看著他長大的,對他極其了解,現在連孫掌柜都這麼懷疑,外人……可想而知!
不知不覺,裴今宴手指攏住,越攏越緊,最後攥了拳頭,那拳頭攥得咯嘣作響。
他一生光明磊落,寧可自己流血流汗也不肯落下一枚污點,但現在卻莫名成了一個登徒子,一個強姦犯?!
他死後,該如何面對裴家列祖列宗,如何抬得起頭?
孫掌柜聽見國公爺捏拳頭的聲音,嚇了一跳,「國公爺,您這是怎麼了?」
裴今宴面容嚴肅,聲音寒涼若冰,「孫掌柜你聽好了,無論你信與不信,我沒輕薄她!而且也不想輕薄她!她現在所做一切都是當初誣賴我的補償,僅此而已!」
孫掌柜少見國公爺發這麼大火,急忙道,「……是,是是,小人知曉了,國公爺息怒,是小人愚昧,竟誤解國公爺……」
「算了。」裴今宴氣急敗壞地打斷,胸腔劇烈起伏。
孫掌柜也是暗暗自責——他也真是的!國公爺如何潔身自好,難道他不知?他這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怎麼,怎麼屢次三番地問國公爺是否輕薄夫人?
這明明就……不過話說回來,夫人那容貌和條件,也不像是栽贓硬嫁的人啊?
到底怎麼回事!?
裴今宴心情越來越糟,「孫掌柜,拜託你一件事。」
孫掌柜急忙道,「國公爺儘管吩咐。」
「一會用完晚膳,你帶人,親自把她們護送回國公府。」
「是,那您一會不回國公府了?」
「我有想,先走一步。」說著,就向樓梯口走。
孫掌柜急忙跟了過去,「等等!您還沒用晚膳呢,估摸著時間,晚膳馬上就要準備好了……」
裴今宴沒再回答,快步下了樓梯。
說來也巧,當馬上到一樓時,正好與上樓的雲舒碰見。
雲舒快速福了個禮,「國公爺,奴婢將菜單下了,廚子說再有一盞茶的時間便能陸續上菜。」
「你們用,我有急事先行一步。」說完,人便下了樓梯,大步離開酒樓。
雲舒一頭霧水,疑惑地看向追下來的孫掌柜,「請問掌柜,國公爺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好像是生氣了?難道和我們家小姐生氣?」
孫掌柜尷尬,「啊……沒……沒有,國公爺說是突然想起急事,所以先走了,還刻意交代,一會我帶人送你們回去。」
「原來如此,多謝掌柜。」雲舒福身道謝。
很快,
兩人回了三樓,雲舒把國公爺離開的情況說了。
蘇明妝雖然搞不懂裴今宴為何突然生氣,卻也沒放心上,「知道了,抱歉掌柜,我也突然想起一件急事,得回去。」
「啊?夫人也不用晚膳了?晚膳馬上就做好了,一會就能上涼菜了。」
「但我們晚膳用過了。」蘇明妝表情無辜,理直氣壯。
「啊,這……也是。」孫掌柜這才想起,點菜的是國公爺,而非夫人,「好吧,那小人送夫人回去。」
。
一炷香的時間後,
馬車回到了國公府,孫掌柜還貼心地幫夫人把馬車趕到驛站代管。
進了國公府,確定孫掌柜不能聽見,蘇明妝才笑著道,「你們是不是有疑問,為什麼我不讓你們留下用晚膳?」
雅琴回答,「回小姐,奴婢不疑惑,小姐這麼決定,定有小姐的道理。」
「是啊是啊。」雲舒和習秋也紛紛道。
蘇明妝垮了一張小臉,「你們要感謝我們,讓你們免於望江樓的荼毒,那陸廚子燒菜還不如你們燒菜好吃,相信我,真的很難吃!上回我是強咽下的。」
幾人聽後,笑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難怪望江樓開不下去。」
「奴婢要多謝小姐了,小姐想用什麼,一會奴婢給您燒菜。」
雲舒好奇地問道,「王嬤嬤,您試過望江樓的菜嗎?」
王嬤嬤搖頭,「沒試過,也不想試,看樣子就不好吃。」
幾人又是一片鬨笑。
突然,見幾道人影由遠及近,匆匆而來。
天色已晚,眾人只能看見對方是女子打扮,並不能看清容貌。
離得近了才發現,是裴二夫人帶著兩名丫鬟。
霍薇氣勢洶洶,「我說,蘇明妝你是不是過分了?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婦,竟敢晚上出府?你們學士府就是這麼教你婦道的?」
王嬤嬤等人心裡想——這裴二夫人還真記吃不記打,難道忘了上回小姐是怎麼把她罵到無地自容?真以為我們小姐是軟柿子?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小姐會像上次那樣還擊時,卻見她們小姐規規矩矩福了禮,然後心平氣和道,「嬸母教訓得是,晚輩定會謹記。不過今日之事是這樣的:晚輩大概了解瞭望江樓的情況,認為以現有條件,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還不如趁此機會,直接改一個買賣,更適合老國公舊部,這樣一勞永逸。」
眾人吃驚——小姐怎麼沒像上次那樣懟回去?剛剛安國公說走就走,現在小姐又罵不還口,這兩人怎麼突然這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