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古堡圍攻

  在平定了那個東波斯行省的塞爾柱騎兵後,湯章威和白存孝他們立即出兵去剿滅那個西波斯行省,以及小亞細亞行省的塞爾柱騎兵了。

  西波斯行省的塞爾柱騎兵,和東波斯行省的塞爾柱騎兵有些不同。

  那個小亞細亞行省的塞爾柱騎兵,又有不同。

  這些地方,有塞爾柱人的部落,他們平時是百姓,等到打仗的時候,又是面目猙獰的敵人,你要想滅了敵人,那就必須將整個部落殺乾淨。

  不到萬不得已,湯章威他就不想採用這樣殘忍的手段。

  要是殺了太多的人,畢竟對自己的名聲不太好。

  為了追蹤敵人,湯章威經常以身犯險。

  這次,他們追逐那些塞爾柱騎兵,進入了一個古堡。

  今日我們溫著與當年同樣的酒。

  只是已物是人非。

  甚至連勝衣亭都已經破敗,破敗如我今日的人生。

  我們無言對飲,直至朔風凜冽讓我驚覺。

  我離席跪請皇上儘早起駕。

  皇上輕輕一嘆,伸手拉我起身。

  「替我好好調教琰兒。自己…也要保重。」

  最無聊是下午時分,午無事不要隨便進去。」

  我點點頭,他忽而冷肅的神情令我疑心。

  當晚我便去了凝碧池。我要知道那裡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老方沒有騙我,那裡真的很久沒有人跡。

  冰封池面上清白的積雪依舊完好。

  蜿蜒長橋,寂寞水榭,明月如霜。

  臨池一座兩層小樓,精緻的飛檐勾住寒煙與雪色。樓上的匾額寫著垂虹軒。

  樓門上有把生鏽的鐵鎖,但門鍤卻已鏽斷,虛虛掛著。

  我輕輕取下門鍤,推開樓門,一陣寒腐之氣撲面而來,令我不由一顫。

  明亮的月光灑入樓內,我看見橫陳的幾件家俱,木架上枯死多年的植物,破敗的帷幕微微飄卷,塵土,蛛絲,幽冷的靜寂。

  我走進樓內,感到我的腳陷入了柔軟的灰塵之中。淡淡的土味升騰,冰冷而頹敗的氣息。我繼續走進去,於是有看不見的蛛絲牽粘上我的衣袖發梢,如同許多隻細小的手在黑暗中勾留著我,依依糾纏。

  我煩躁地拂去它們,我覺得不安,覺得悚然,我在發抖。然而有種不知是什麼的力量強大而固執,牽扯著我,讓我不能停下我的腳步。

  朽敗的帷帳應手而裂,落下一天羽毛般的灰塵,我已跨入了裡間。

  我站住,房間深長,月光已不夠映亮。我以顫抖的手摸到懷裡的火折,卻連打了三次無法燃著。

  我定定神,再打一次,終於亮起的微火令我覺得安慰,仿佛終於有了憑依。

  我抬起頭,舉起火折照照四壁——

  霎那間所見令我毛骨悚然,身心巨震,我驚恐到幾乎暫時失去了知覺,因為我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忍住那聲已迫在喉嚨的驚呼。

  我失手掉落了火折,眼前一片黑暗。

  我的心跳得象要炸開,冷汗如芒刺在背,扎痛了我的肌膚。

  那一瞥之間絕麗女子的容顏竟然出現在廢棄多年荒涼岑寂的樓閣,詭秘得無法形容,幾乎讓我相信這便是鬼魅。

  我這才知道老方那時冷肅的神情是為了什麼。

  我想要拔足飛奔,卻無法移步。

  我有很久不能思想,然後才漸漸感到背後清冷寧靜的月光。

  檐下鐵馬發出叮靈的聲響,平靜悠然。此外再沒有旁的聲音。

  我漸漸平靜,蹲下,摸索我掉在地下的火折。

  再次亮起的火光里,我再次見到了那張絕世的容顏。

  那不過是一幅真人大小的繡畫!

  然而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美到這種地步。

  即使只活在一幅畫上,依然是這樣撲面而來活色生香的艷!

  她艷得奪人呼吸,散人魂魄。艷亮了整個黑夜,冬天,以及人寰。

  她象最黑的夜裡最美最烈的火焰,霓光耀目麗色灼然。流轉生輝的雙眸和舞衣,燦亮到幽異的飛泄長發,是這樣無法逼視的女子,只在眼角瞥見便令人驚艷驚痛驚怔驚喜復驚撼。繡畫的白絹已經發黃,天易荒,而地終會老,然而那女子的容顏卻仿佛永遠不會退色,永遠不可能消磨。

  我著魔似地向她走近,看那細密精緻的千針萬線,針線下一揮而就的畫筆痕跡。

  很多年前,是誰以何等的心情畫了這樣一個女子?

  又是誰以何種心緒一針一線地繡成?

  當那畫畫的人和繡畫的人並肩看這幅繡像,又會是怎樣的情境?

  此時我才看見起初為我忽略的那一行字。並不曾繡過,只是一行歲月沉沉的墨字,不羈而飛揚的筆意,驚悸顛倒的深情:膳已撤,收拾停當,廚房眾人紛紛回房小睡,留我當值。直到申時諸人回返,開始預備晚膳。

  日長枯坐,百無聊賴。唯一例外是馬房的老方常常會來。

  老方夜夜狂飲,眾人皆睡時唯他獨醒,次日起床往往已錯過午飯,只好踉蹌來廚房看看是否還有剩菜。

  他來過兩次我已留心,便替他留出飯菜溫在灶下。

  他再來時感激無比。冬天飯菜易冷,便也不端回房間,就在廚下狼吞虎咽。

  廚房眾人不怎麼多話,他卻為人爽直,且在王府里待了多年。我略為探問,便由他口中知道了不少王府中事。

  他稱蕭采「七爺」,還是蕭采皇子時代的稱呼,叫了多年無法改口。

  除了蕭采,王府的主人還有老夫人。蕭采出生便喪母,老夫人是在宮裡將他自小養大的乳母。當年先皇為成年皇子指派府第,他便將她接出宮來,奉若生母。

  「那麼王妃呢?」我很自然地問起,老方的神色卻立刻變得不自然。掙扎良久才說,「府里現在沒有王妃,從前卻有過。但是,最好別提,那是七爺和老夫人的心病。」

  我淡淡應了一聲,不再問下去。

  老方明顯地

  五天以後,我進入了襄親王府。

  林叔為我找的薦人相當可靠,以至於總管劉曄在見我時連一眼也不曾多看,就命人領我去了廚房。

  我安然過了第一關。

  與別的府第不同,襄親王府並不養多餘的人。廚房裡人人埋頭苦幹,我的活計雖不繁重,也需要一天做滿四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