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銅笛

  白存孝帶人來到了天竺馬戲團的門前,他微微一笑,說:「我要看看,到底是吐蕃獒犬厲害,還是那天竺獅子厲害。」

  吐蕃的訓獒人誠實的回答說:「雖然在雪域高原上,有一獒頂三虎的說法,但是那畢竟是傳說,當不得真的。」

  白存孝說:「這個無妨,打過了才知道。」

  江湖高手潘樹齡,費龍德,唐存勖等人也跟隨白存孝站在了天竺馬戲團的入口處,他們笑著罵那朱友貞,潘樹齡一邊揮舞著銅笛,一邊說:「朱友貞,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勾結番邦小丑,想來擾亂我大唐的安定,你註定是死路一條。」

  德帕約奇說:「你這龜孫子,我作為一個堂堂的外國商人,對於你這種無名鼠輩的吐槽,不想多糾纏。」

  潘樹齡說:「你千不該,萬不該來和我們打鬥。」

  朱友貞從德帕約奇背後出來,他已經拿到了這個東羅馬帝國的戰爭販子給他的大筆金錢,所以他底氣十足。

  朱友貞將一大把大唐銀行的銀票交給了天竺馬戲團的班主,他對馬戲團的班主說:「給我滅了他們。」

  天竺馬戲團的班主立刻派出了訓獅女郎和訓虎女郎,還放出了黑熊。

  吐蕃的金色獒犬,立刻跳起,向黑熊飛奔過來,它的六刃獒牙一撕咬。

  那頭大黑熊就腸開肚裂,痛苦的在地上打起了滾。

  這吐蕃獒犬果然厲害,它一出手,就滅了一頭黑熊。

  訓獅女郎和訓虎女郎,立即放出了獅子和老虎,那兩頭猛獸咆哮著向金色的吐蕃獒犬撲去。

  吐蕃獒犬一個打滾,從這兩頭猛獸的夾擊中偷脫開來。

  這時,天竺的馬戲團團主,一揮手,一個訓蛇人拿著一條眼鏡蛇跑了過來。

  自打當年三寨主叛變,四十八寨就元氣大傷了一回,而這些年,外面南北對峙,多方勢力爭鬥更加紛亂複雜,四十八寨里窩藏了不知多少朝廷欽犯,只好嚴加管控。

  此地多山,沿山路有數不清的密道與崗哨明暗相間,一方有異動,消息能立刻傳遍整個蜀中,平時自己人進出都須得留底,什麼人、因為什麼事、去了多久等等,來龍去脈都得齊全,以備隨時翻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令牌,上面有名有姓,盜取他人令牌也是不行的。

  未出師的小弟子是不許隨便下山的,算不算出師都是各家師父自己把關,師父不點頭,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也不行——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能以一己之力渡過洗墨江的人。

  洗墨江是整個四十八寨中唯一一處沒有崗哨日夜換防的,在東南端,兩邊高山石壁牛郎織女似的分隔兩地,中間夾著一條寬闊的洗墨江,乃是一處天塹。

  當地有無數關於洗墨江的民間傳說,因為那江中水不藍不綠,看起來黑漆漆的,居高臨下時,像一塊巨大的黑瑪瑙,當年老寨主在世時,曾經花了三年多,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將兩側山壁間的樹木與突兀的大石塊一點一點打磨乾淨,那山壁兩面大鏡子似的,也被江水映照得漆黑一片,這樣一來,兩側山壁非但攀爬不易,還能被巡山的一覽無餘。

  就算真有人輕功無雙,能下到江中也無妨,洗墨江心還有一位老前輩,不知他多大年紀,也不知他來龍去脈,周翡覺得自己有生以來他就在那了,寨中人都叫他「魚老」,乃是四十八寨鎮宅的神人。

  洗墨江里除了有個魚老,還有無數機關陷阱。

  周翡記得自己小時候,四十八寨進出還沒有那麼森嚴,有一波倒霉師兄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有門不走,非要探一探洗墨江的深淺,幾個輕功最好的下去過,第二天無一例外,都被麻繩綁著吊在了崖上。

  魚老十分追求規整,不但綁了,還將這幾個人腳下對齊,按著高矮個排成了一排,老遠一看,整齊得非常賞心悅目。

  當時李瑾容一邊命人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放下來,一邊開玩笑說以後誰要是能過洗墨江,誰就算出師。這話一出,引發了一代又一代弟子們試圖渡江的熱情,可惜紛紛敗退了。

  至今沒有成功的。

  周翡輕輕地皺了一下眉,感覺李晟是沒事找事。

  李晟緊緊地盯著她,露出一個有點惡意的笑容,慢聲細語地說道:「怕了沒關係,我知道你也不是愛告狀的人,今天就當我沒說過,你也沒聽過。」

  所謂「激將法」,有時候真挺厲害,嘴裡再怎麼嚷「我不吃你的激將」,心裡還是會氣得轟轟著火。

  往往越嚷嚷不吃的心裡氣性就越大,周翡對半夜三更挑釁魚老沒有什麼興趣,理智上覺得李晟有病,感情上卻偏偏聽不得這聲「怕了」。

  偏偏這時候,攪屎棍子李妍姑娘自以為有理有據地開口道:「阿翡我們走,別理他,從來沒有人半夜渡過洗墨江,李晟你肯定是瘋了,四十八寨裝不下你了嗎?」

  李晟搖搖頭,十分內斂又倨傲地笑道:「天下何其大,四海何其廣?絕代高手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區區一個四十八寨,以前沒有人過得,我便過不得麼?我偏要做這前無古人的第一人!」

  每個少年脫口而出這種豪言壯語的時候,都是飽含真情實感的,只不過沒考慮自己就是個小小弟子,「過江之鯽一樣多的絕代高手」跟他一個銅板的關係也沒有。

  反正本領既然已經不能超然物外,至少視線能好高騖遠,這樣一來,也讓人能有種自己「非池中之物」的錯覺。

  周翡一邊覺得他很可笑,一邊又不由自主地被那句「天下何其大」攛掇了,這也不矛盾,因為他們都認為這個「第一人」是自己。

  她掃了李晟一眼:「我什麼時候撈你去?」

  李晟不搭理她言語上的挑釁,只說道:「後天夜裡,戌時三刻。」

  「哦,十五,」周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好日子,月光亮,萬一出意外,嚎兩聲,魚老也能看清楚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