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雪純和佘冰冰,她們這些人和那個韋婉兒結成了聯盟,她們不想那個諸亦菲在湯章威那裡搞到太多的好處,如果那個諸亦菲得到了太多的利益,她們就危險了。
那個唐昭宗和何皇后,他們一向在窺探那個湯章威內部的情況。
當那個唐昭宗的探子得知,那個湯章威的錢袋子費雪純與佘冰冰都對那個諸亦菲不滿時,他覺得自己的機會到了。
當然,費雪純和佘冰冰她們還是想要一個緩衝,所以她們用了許多方法,就是為了將那個湯章威的心給拉回來,當然她們兩個女人都知道那個湯章威的心是不好拉回來的。
然後,瓦丁人安靜下來,翹首等待盛典的開始。
嗚嗚的號角聲自王城深處響起,劃破蒼穹。
人群聚集在街道兩邊,屏氣凝神,虔誠地注視著儀仗隊伍的到來。
踢踏輕響,一匹潔白的駿馬踏著紅氈,徐徐走過青石大道。
白馬上,年輕的唐昭宗帶著溫煦的微笑,向眾人揮手,在儀仗隊的簇擁下,緩緩走向城最中間的高台。
那是早在多日前就搭建好的,祭祀長生天的祭台。
人們終於歡呼起來,他們完全沉浸在喜悅的氛圍中。祭台旁,牛羊已經綁好,乾燥的柴火搭成堆,只待王子祭祀完畢,他們就會烹羊宰牛,狂歡上一整天。
唐昭宗顯然也很滿意臣民們對他的愛戴,在眾人的歡呼中,他翻身下馬,一步步走上祭台。
祭台上空無一物,瓦丁人祭祀天地,並不用血牲,用的是自己的虔誠。
王子在祭台上深深跪拜。
他的身體緊貼在大地上,他用最卑微的姿態,宣示自己的虔誠。他一次次輕吻著青蒼的泥土,為長生天庇佑他的一切而感激涕零。
所有的人都響應著王子,他們深深跪拜,用和王子一樣的虔誠,宣示著自己的卑微與虔誠。
終於,唐昭宗微笑著站起身,抬頭遙望被朝陽染紅的雲霞。
天盡頭,無邊曙色青蒼而燦爛,透出溫暖的色澤。
從今天起,他就是這座小城的主人。他將帶領著圖瓦族人,在長生天的庇護下,過著悠閒富足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長生天賜與的神聖泥土,將氈毯染出雲霞般的顏色。這些氈毯將換來蒙古的馬皮、牛羊,漢地的茶葉、絲綢,也換來人民的財富和幸福。
千秋萬代,永遠如此。
突然,一陣蝕骨的劇痛傳來!
一瓣蒼白的雪花,從杳不可知的空中飄落,墜落到了他的眸子中。
那雪花是如此白,並不是瑩潔清涼的白,而是空洞、虛無的白。
像雪,更像諸天劫滅後的灰燼。
奇寒徹骨,從眼底蔓延到全身。他忍不住重新跪了下去,緊緊捂住了雙眼。
所有人的笑容,都在這一刻戞然凝結。
遠遠的城門處,一抹白色的影子在虛空中浮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盯在這抹影子上,無法挪開。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抹白色越走越近。
笑容凝結在他們臉上。
一個縹緲如煙塵的人影,踏著遍地晨曦,踏著猩紅的氈毯,一步步向祭壇走來。
他身上寬大的白色斗篷在風中飛揚,仿佛無數條舞動的白蛇,在他身上纏繞廝磨,將他纖長的身體緊緊圍裹起來,只露出斗篷下同樣蒼白的面具。
妖異、孱弱卻又高華、聖潔,就像是偶然脫離了輪迴的白色幽靈,遊走在黑夜與黎明的邊緣。
每踏出一步,他的身體都在輕微地戰慄,仿佛不勝這晨曦的清寒,一雙纖瘦見骨的手,也為白色絲袖纏繞,輕輕撫在胸前。
他身後,是十七八個一行人,都跟他一樣的裝束,被蒼白緊緊圍裹。他們靜默地跟隨在他身後,抬著一隻巨大的轎子。
轎子,一樣蒼白如雪。
重重帷幕後,透出一個淡淡的人影。
祭台邊的人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怔怔望向轎中的人影。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努力,眼前都只是一片透不開的白色迷霧。
荒涼、寂寞。一如死亡本身,讓人永遠無法看透。
那是巍峨的西戎群山,在黎明前露出它柔媚的一面;那是初秋的弦月,在迷霧中呈現了一絲妖嬈。
瓦丁人在這一瞬間,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嘆。
那只會是屬於長生天的,不會在凡人身上出現才對。
那一瞬間,他們忘記了那片白色的詭異,恨不得蜂擁上前,多看一眼,銘記下那容顏是如何的動人。
突然,一片蒼白的雪花飄過。
天地間一切顏色都仿佛被剝離,化為最純淨的慘白。
落雪紛揚,輕輕墜入瓦丁人的眼眸。
刺骨的痛楚與森寒襲來,他們禁不住紛紛跪了下去,顫抖著捂住雙眼,發出痛苦的呻吟。
眾人哀吟聲中,雪花無聲墜落,將白轎和眾人隔絕開。
漫空蒼白化為卷涌的雲霧,籠罩了整個小城,仿佛在提醒所有人,哪怕多看一眼,也是對至高天的褻瀆,是他們的虔誠中最大的污穢。
那是不該屬於他們的美麗,連再看一眼都是如此僭越。
瓦丁人一起低下頭,即使眼底的痛楚漸漸消散,依舊不敢起身。他們心中感到一陣莫名的恍惚。他們仍無比清晰地記著曾見識到一份無上的美麗,但在低頭的瞬間,卻已遺忘。
他們完全不記得見到了什麼。
只有震撼留下,在他們心底迴蕩著,漸變為敬畏。
這,或許是長生天的降臨吧。
他們默默跪拜著,低頭,等待著蒼白的一行人,踏著他們鋪好的猩血氈毯,緩緩走向巍峨的祭台。
一行人無聲無息,走過唐昭宗身側,將白轎輕輕放在祭台的正中央。
他們靜立在彌散的白霧中,久久無語。
仿佛亘古以來,他們就是這座神聖祭台的主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昭宗終於定了定神,艱難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他的問話在出口的瞬間,猝然扼住。
因為他赫然發現,組成那座白色的轎子的,不是木,不是石,而是蛇。
白色的毒蛇。
那一刻,晝夜交替的軌跡突然錯亂,一輪明月掩蓋了萬道正要破空而出的晨曦,升起在青色的小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