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黃金馬車

  那個霍子伯和胡黃牛先後進入了那個碧玉寺,可是他們在裡面遭遇了那個唐昭宗的那些金吾衛,這些人的功夫要比那個薛蕭瑟要高的多,他們一個比一個不好惹。

  那個霍子伯給那個山下的白存孝發出了信號,那個白存孝看到這個信號後,他立即帶著一些精幹士兵,進入了那個碧玉寺,他們想找到那個失蹤的黃金馬車,在那個碧玉寺里,有一個黃金馬車在,可是現在那個黃金馬車早就沒有了蹤影。

  這個黃金馬車始終牽著那個大唐郢州城百姓的心思,那個潘喜鵲也帶著自己的人進入了大洪山的狩獵場,他對白存孝和韋由基說:「湯章威將軍對我恩重如山,我一定要幫助湯章威將軍解開那個碧玉寺之謎。」

  唐昭宗似知白存孝要問,命人來說,今日才知真布衣乃隱名異人,韋婉兒是他弟子,自從前年一見,便拜了師父。此人性情奇特,相公暫時只作不知,等今夜來人到後再作計較。事關重大,我們蒙主人厚待,必以全力與敵相拼,但是今夜來人,不是深仇大恨,也有原因,內中無一庸手,千萬要聽我們的話,否則稍一疏忽,多大勢力,眼前也吃他們大虧,甚而死傷多人均在意中。並非我們膽怯無能,不是有一異人暗助,照敵人那樣厲害,我們這些人,能否全數安然回去,都不一定等語。

  白存孝平日儘管少年氣盛,驕狂任性,江湖上情形卻知道幾分,尤其這幾位新舊武師,都是費了好些心力才聘請到的有名人物,今夜竟會這等口氣,可見來敵厲害,越發驚疑,忍不住重又問道:「家父早已告老歸隱多年,與人無怨,因何這樣為仇?」說時,唐昭宗也趕了過來,接口答道:「方才事才稍為分明,如今對頭業已退去,暫時已可無慮,且等見了那三位,相機應付吧。」說時,人已回到園中。

  白存孝和眾武師邊走邊談,覺那三人既想用西瓜換取萬金重價,怎又傷人?唐昭宗方說:「我也奇怪,尤其魯、楊二兄人最謙和,敵人不向相公行刺,卻去暗算他們,這類敲山鎮虎,專打幫拳,不是正人君子所為,好似有心示威詐財,不是有什仇恨呢。」話剛說完,便聽走廊頂上接口笑道:「此言有理,但只料到一半。」唐昭宗忙喝:「哪位朋友?請留貴步,容我一談。」聲隨人起,便往房上飛去。

  白存孝見眾武師又有兩人縱上,年輕膽大,一時好奇,探頭外望,見正面房頂上,有兩條人影一閃不見,隱聞唐昭宗稱謝之聲。韋由基正由對面房中迎來,見面悄說:「今夜事出意料,日裡三人,算起來雖和我們是對頭,尚無惡意,沒想到還有別的枝節。那少女之事,相公千萬不可再提,稍一疏忽,便有身家性命危險。相公如其不納忠言,我們只好告退了。」同時,唐昭宗等數人也各縱下。

  白存孝見他面帶驚喜之容,未容開口,天標便說:「請到裡面再談,房上這位乃我好友,本是路過來訪,無意之中發現對頭,趕來送信,為大雪所阻,慢了一步。我們得信稍遲,幾乎誤事。他和日裡三人一樣,與府上不投緣,便我們在此護院,也非所喜,看在朋友義氣,敵人又太兇惡,特意來此通知幾句,留他不住,業已走去,暗中也許還肯出力,且自由他。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相公最好聽諸位兄台和我主持,那位真先生更關重要,等把話想好,再求他相助,此公非但不可絲毫怠慢,連那書憧韋婉兒也須另眼相看,又到時候不要問他,魯兄剛見,經過的事還不深知,相公先請到裡面稟告尊大人,就說西瓜必能得到,但非重價不可,對方所說不妨明言,只不要提起傷人之事便了。」白存孝原因韋由基為人方正,自己迷戀少女,想要強納納妾之事,只對羅、楊二人背後提起,並還再三囑咐不令人知,不知怎會曉得?因覺形勢嚴重,不大放心,意欲略問經過,看了傷人,再行入內稟告。

  天標只得陪他同到平日聚會談武的大廳之中一看,只一小武師,被敵人不知用什東西打斷一臂,韋由基手腕上皮劃破一塊,餘人都為暗器所傷。說是師徒六人,前後兩起,正走之間,因魯、楊二人先就發現警兆,問了兩聲未答,看出前途腳印,雪還沒有掃開,不是土人所留,正在暗中戒備,跟蹤趕去,不料敵人隱身暗處,一言不發,便加暗算,揚長保先被打傷。韋由基正想一人應敵,後面四個徒弟恰巧趕到。哪知敵人凶狡非常,三面埋伏,並未出面,等將六人連用暗器先後打傷,韋由基喝問,對方不理。正在進退兩難,韋婉兒忽然趕來,手拿一物,也未看清,朝前面一揚,喊了幾句,並未聽清,跟著後面便有人來,把傷人搭往向家,也是韋婉兒來時所喚。真先生業已醒轉,用他傷藥止血定痛,雖只一個重傷,余均不重,有的只打了一個小孔,但那暗器有毒,不是真先生的靈藥,決難活命。有幾句話不便明言,少時再說。白存孝便問:「日間三個少年男女,有何仇恨,為何暗算行刺?」韋由基忙道:「相公還當來賊是那三位少年英俠麼?今夜事情太大,先請相公不要多問,便由於此。」隨對天標道:「羅大哥,可知這三位的來歷麼?」天標答道:「我也才聽說起,詳情並不深知。魯、楊二兄先到鎮上,並曾與敵人交手,聽韋婉兒說,日間先來那位騎馬的,是小江神白通,後來一男一女,乃川江路上的彭家兄妹。

  魯兄和老俠彭揚老前輩是忘年之交,上月我們還曾提起,這兩位號稱兄妹雙俠,魯兄想必相識,不知方才見到沒有?」

  韋由基笑道:「彭家兄妹雖喜除暴安良,取富濟貧,你當今夜暗算的事,有他三位在內麼?來賊好不陰毒!非但不講江湖上情面義氣,並還因為這裡人多,頗有能手,上來便想用他獨門暗器毒蛇釘,將我們先打倒幾個,再向主人連明帶暗,雙管齊下。如不是白老弟趕來得快,向惡賊警告,說了幾句,韋婉兒又拿了黃金馬車趕來,照他那麼陰毒的埋伏和暗器,連我也未必能保無事呢。」

  天標忙答:「我原料到今夜來人甚多,因聽何六兄匆匆一說,他又不肯下來,雖拿不準來人心意,但知決非一黨,怎會疑他三位與賊同謀呢?聽魯兄如此說法,這廝非但凶毒異常,並還膽大包身,明知黃金馬車主人在此,還敢放肆,我們歸途,又用暗器暗算。

  我回時看那意思,不是打入,仿佛心中不服,有意挑戰,打個信號。韋婉兒雖早防到,搶在前面,用黃金馬車將暗器打落,但他奉有師命,不敢多說。這位小兄弟,拜在異人門下業已三年,功夫頗有根底,我們事前從未見他用功,直到今夜才得看出,真箇慚愧!他擋那暗器時,偏在我的側面,仿佛早就知道賊黨要由右面坡上暗算一樣,所以敵人暗器剛發便被打落,人也跟蹤縱上。當時只聽他說,諸位莫來,由我傳話,隨朝暗器來路縱去,微聞他只遞了一個信號過去,那賊回答了兩句,不曾聽清,他便回來,說是要到右側土坡後面,和賊黨交談幾句,無事最好,否則,他必回來通知,叫我暫時不要對二相公說,人便跑去,腳底甚快。跟著便遇何六兄,因他只說今日來此,本想命人約我和魯兄同到外面一談,不料風雪交加,天氣大冷,又在路上,發現離鎮不遠有一客店,形跡可疑,當地離官道頗近,特意回身前往打尖,假裝要順官道到別處去,為風雪所阻,剛到黃昏,便見幾個賊黨匆匆來去,內中一個,以前並還見過。人走之後,仔細查探,才知為首的人,竟是昔年縱橫江南的巨賊神偷夜飛兒,所帶徒黨個個厲害,那客店也是專為做他們落腳存贓而設,此次入川,看中的富家共有好幾十處,連明劫帶暗偷,這半年內,他們已做了八九次,全都滿載而歸。為首惡賊夜飛兒,向無名姓,也不露他本相,差一點的手下徒黨,都見不到他真面目,雖然專偷富貴人家,並不傷害事主,對於我們這樣保鏢護院的人,卻是一見就下毒手,本領越大,他越不肯放過,上來儘量殘殺暗算,狠毒異常,手下徒黨,如有一人為教師所傷,必要殺人全家,雞犬不留。開頭照例不問情由,先用他那獨門毒蛇釘突然暗算,將保護事主的人打倒幾個,然後分人,一面明搶暗偷,一面去見事主,軟硬都來,說這些保鏢護院的都是飯桶,要他們無用,不如把每年所用的錢送他,還保平安,再把主人陰私不可告人之事說出兩件,或將把柄偷去,以作要挾,勒逼重金。對那當官有勢力的主人,並還明說:『我是盜賊,以害人為職業,你們富貴中人也不是什好東西,所有錢財多是害人而來,不過我們沒有做官,手中無權而已。一樣害入,你們只比我們害得更多。但是你們無妨,我們如被捉住,卻是任憑毒刑拷打,無法說理。這太冤枉,也不公平。我這行業,得財容易,和你們做官一樣,決不捨得改行。與其互相成仇,不如講和,彼此有利。如今你的把柄落在我的手中,如肯合成一路,非但所搶金銀珠寶可以還你,永不相犯,雙方還有好處。』人都怕死貪財,這廝裝束得和鬼怪一樣,形蹤飄忽,來去無蹤,誰也敵他不住,事前又曾幾次示威,並將主人把柄得去,或是探知幾件陰私之事,身家性命連名譽都在他的手中,嚇也嚇死,自然乖乖低頭。他等對方答應,才說:『我也出身富貴人家,吃慣穿慣,把家業敗光,無力謀生,仗著從小好武,練有一身驚人武功,才能作此行業,要論本領心思,幾於無人能敵,只是沒有權柄。徒弟十來個,雖然選了又選,但是徒孫人數不少,內中賢愚不等,無一能趕得上我的機警神速,一個不巧,陣上失風,被官府捉去,熬不住刑,本人吃虧,還要誤事,連累同黨。為此商量,彼此勾結,仗著你的勢力人情,來作我們耳目,常時幫忙,從此我便不再侵犯,每年還有厚禮。只你真箇遇事盡力,哪怕萬一事情弄糟,或是你的力量不夠,我們也決不怪。稍有欺騙取巧,不消多日,便可查出,那時你就把金山堆在面前,也休想換得全家性命。我那徒子徒孫中人才甚多,並不限定都是武夫,遇見機會,須為他們保舉功名。我的勢力越大,你也沾光,保得本身財產不算,連有人欺你,也可暗中代你除去。』事主始而迫於無奈,勾結一長,漸覺對方說話算數,每年均有好處,於是成了他的死黨。這廝神通勢力,自然越發廣大。可是這廝機警聰明到了極點,這類黨羽並不甚多,取才極嚴,所勾結的人,無論在朝在野,第一要有名望,人情更是要寬,還要有膽有識,做過大官,作惡越多,容易取得對方把柄的,他越看中。

  那些被殺的人當中,大都尋常武師,就有幾個本領高的,因其動作極快,照例都在事前準備停當,先裝常人,隱居附近,費上好些天的心力,看準形勢,方始突然下手,最快時不消兩個時辰,便要全部辦好。性情更是剛暴殘忍到了極點,出手就毒,本人先被打死,幾個無用的同事打手,不是同時一體遭殃,便已被他暗中警告,心膽皆寒,哪裡敢談報仇二字?有的還想在他諒解與主人支持虛門面之下混碗飯吃,連實話都不肯說,主人再一怕事,極力囑咐,等家屬趕來,人已入殮多日,全當真箇病死,主人有錢人家,賓主相得,萬無暗殺所用教師之理,手腳見證,全都做好,傷禮恤金更極優厚,只有感激,不會疑心,決想不到是為賊所殺。就有住得最近的,看見死人傷處,但他吃的是這行飯,賊由外來,主人如何知他姓名來歷:自家本領不濟,主人又送了厚禮,自然認命,也無話說。內有幾個子女門人,也曾想為父師報仇,無奈這廝行事隱秘,手腳乾淨,除卻幾個心腹同黨,連手下徒子徒孫,不奉召集之命,都不知他下落,也無姓名,如何尋他報仇?真要到處查訪,露出形跡,照樣被他暗殺,甚而全家送命。他在綠林中自成一派,平日除殺人劫財外,專與大好大惡的富貴中人勾結,因其常年勒索那些人的金銀,逼得許多土豪惡霸格外為惡,以補所失,他連汗毛都不動人一根,並還暗中護庇,對於靠功夫苦力氣為人保鏢護院換飯吃的朋友,不管是鏢客教師,只要被他看中,一不順眼,必加殘殺暗害。似他這樣惡賊大盜,休說一班英俠之上,便綠林中人提起來,也是人人咒罵,恨之入骨。無奈這廝師徒狡猾異常,動作如鬼,不可捉摸,自來不露姓名本相,聚散無常,受害之家,不是嚇倒,便與之勾結,成了一黨。又有好些徒子徒孫做著文官武將,極易掩藏,他又不是十拿九穩出手必中從不輕發,所以一連二十來年從未失風,人卻被他害了不知多少。聽何六兄說,他不滿二十,先做獨腳強盜,財產業已積了不少,後來收了徒黨,聲勢越大,各省通都大邑都有他的田產商店,有好些代管經營的人,連正主人的面都不曾見過。性最好色,但不強姦婦女,十九買來,性卻喜新厭;日,不滿一年,不是殺死,便是棄去,始終無人知他名姓,連夜飛兒之名,也是他做了十多年強盜方始傳出,知道的人仍是極少。這些事都由他一個逃走出來的愛妾向人泄漏,想除他的能人不知多少,樹敵遍於天下,卻無一人能奈他何。直到六年以前,才聽人說,中了仇家美人計,已被一網打盡,可是他那仇人全家,隔不多日,家中忽然起火,全數燒死,只有一人由火中勉強逃出,剛說不幾句,人也死去,他被仇人暗算之事,也由這人口中傳出,萬想不到尚在人間。看那意思,必因今日雪大,這裡不當官道,主人所居是所獨家莊園,與土人貧富懸殊相隔大遠,最近的劉場壩,也有里許來路,雪深二尺,天還在下,常人無法往來,可以為所欲為,這才提前下手,否則,照何六兄所知,他照例不布置停當一舉成功決不下手。園中上上下下二三百人,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不算,單是我們同事師徒帶夥計也有好幾十位,並非易與,如何這樣冒失?雖然夜飛兒十七八歲就出道,今年不過四十光景,仇家暗殺之事未必可靠,今夜所為,與他以前也有好些不符,不是別有原因,便是冒充,那毒蛇釘,恰又與他所用一樣,真箇奇怪!為了這廝好猾太甚,又生就一張利口,不知底的人最易上當,因此先疑彭、白三位無意之中或許受他愚弄,現在越想越不像。就算人未見過,彭老前輩以前曾經幾次親往江南,想為民間除害。因有人說他專與富貴中人作對,以暴易暴,雖然好色,並不強姦強搶,何必這樣痛恨?彭老前輩還向那人大罵,說『此賊非但勾結有財勢的官紳,狼狽為奸,並還逼迫許多土豪惡霸,加倍欺壓善良,盡情盤剝,以供他一人和手下徒子徒孫的揮霍享受。性更驕狂,專和那些鏢客教師為仇,這些人有的雖做豪門鷹犬,也多為了衣食,真正喪盡天良、助仇為虐的,多半無能之輩,因肯向他低頭,從不加害,反與勾結,所殺武師,就算是富貴人家爪牙,也是專殺幫凶,不誅首惡,出身又是一個花花公子,並非為了饑寒所迫,實是極惡窮凶,萬無可赦。』隨又約了幾個老輩英俠,四處搜尋,未次去在江南住了一年,剛訪出一點線索,便聽他師徒遭了惡報,死得極慘。先還不信,當是故意放的謠言,親往查訪,又往各省分途打聽,非但是每年生日以前必要搶得十萬銀子做壽禮的;日例沒有舉動,連那好些受他挾制,每年必獻重金以及互相勾結的人家,都經諸老俠明查暗訪,始終也無一點動靜,方始中止回家。彭氏兄妹不會不聽說起。這廝雖然不露形跡,也許自不出面,另命徒黨,和他三位拉交情,但他們每人身邊,都有一面上畫黑色人影的信符,裝束也都奇特,尤其出手之時一望而知。他三位不是得有師門真傳,便是家學淵源,怎會被他瞞過?也許事情太巧,雙方無意中湊在一起,或是這廝有什詭計,就難說了。」

  韋由基心中想事,先未開口,停了一停,忽然驚道:「我真奇怪,黃金馬車既然在此出現,正是他的克星,為何你們歸途還會有人暗算?還有黃金馬車的主人曾聽說過,是位女俠,雖也精通醫道,論年紀已在七十以上,真先生是個男子,貌雖清秀,至多三十以內,決非本人,此環又是韋婉兒拿在手內,並將毒釘打落兩次,賊黨卻被驚退,當然不假,除真先生,斷無別人,是何原故?真先生性又奇特,他不賜教,未便冒昧明問。再說他師徒也未回來,據韋婉兒說,彭、白三位,子時以前必到。此時天已亥正,我想請二相公先見老大爺,專說西瓜之事,由我三人在此等候。他如願與主人相見,再命人請如何?」

  說時,廳內外各路口,連同廷魁所住飛鴻閣,均有武師專人埋伏,暗中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