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氣味非常刺鼻,混著車廂里其他雜七雜八的味道。
陳韋一邊咬著菸蒂,一邊幸災樂禍地抬起頭,視線向後視鏡掠過去。
時景唯一的動作就是把帽子摘下來,而後緩慢抬眼。
七年沒見,他長大了。
一張臉生得標準精緻,陳韋恍惚間看到了年輕時的葉貞貞。
但換個角度看,他又看見了自己的輪廓。
在監獄裡蹲了七年,他對時間已然沒有什麼概念,人生仿佛只是按了個暫停鍵,一眨眼,時景就長大了。
他眯著眼睛說:「我去見過你媽媽了,她說你現在在嵐大上學。」
「嵐大好啊,全國最出名的大學……」他嘖了聲,吐了個煙圈,「沒想到我的種,還能有這麼出息的時候。」
時景沒吭聲,他抿著唇,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江嶼給他分享了一張照片。
似乎是在一個包間裡,人影綽綽,他坐在角落拍的照片,光線暗淡。
江嶼:【陳知衍非拉著我喝酒。】
江嶼:【這人真的很討厭!】
江嶼:【我可是個有家室的人!!!】
時景彎唇笑了下。
看到他那個笑容時,陳韋怔了下,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時景這麼笑過了。
他降下一點車窗,把燃著的菸蒂扔出去,問道:「喲,談戀愛了?」
時景唇邊的笑容頓時散去。
他冷冷地抬眼,跟陳韋對視一眼。
從今天晚上見的第一面開始到現在,他終於見到了這個人的情緒波動。
「看來還挺在乎的。」陳韋愉悅道,「你那對象多大了?家裡有沒有錢啊?正好給你親爹一點錢花花,最近手頭有點緊。」
時景收起手機。
此時,計程車已經拐進了他家小區的大門。
深夜寂靜,車子熄火停下。
時景打開車門下車,他停在駕駛座車窗前,曲起手指敲了敲,示意陳韋下車。
陳韋下車後,剛想挑起關於時景對象的話題時,脖子突然被人掐住。
時景掐著他的脖子,手背青筋浮起,明明捏得陳韋臉色極速漲紅,喉骨顫抖,可他本人臉色很平靜,詢問道:「陳韋,你是不是不長耳朵?」
「還是說,在監獄蹲了五年把你耳朵蹲殘了?」
窒息的恐懼下,陳韋顧不得別的,忙不迭搖頭。
時景早知道這人貪生怕死,不然一開始也不會在機場上他的車。
他微微鬆開一些力度,「我記得你進去之前我跟你說過,我們以後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現在又來找我幹嘛?」
陳韋好不容易能呼吸了,連忙吸氣,咳了起來。
「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兒子,這關係是你想擺脫就能擺脫的嗎?」陳韋趾高氣昂道,「哪怕你不認我,你也沒辦法否認,你是我生的種,你身體裡流著我一半的血!」
時景垂頭看著自己的鞋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因為陳韋說的是事實。
他的身體就是有一半血來自於這個男人,甚至是五官,都像他。
他這麼噁心的一個人,竟然會是他的生父。
陳韋見他不說話,一邊嬉笑一邊說:「兒子,你讓我見見你對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