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三嘴裡原本含著煙，一下子差點沒繃住，他略有些狼狽地用食指和中指夾住煙，低頭悶笑幾聲。
陳知衍一邊笑一邊大義凜然指責他：「你他媽別笑了，看把我們江少爺氣的。」
小熙聽著他們在後邊嬉笑，卻嚇得一動不敢動。
因為拔電源的那個人氣壓是真的很低。
他臉色有些蒼白，下頜線鋒利，側臉輪廓流暢又精緻，黑衣黑褲，襯衫下擺扎進褲子裡，拿著插頭的那隻手，中指上有個銀色戒指。
小熙想，他應該是感冒了。
剛剛聽他說話，聲音就很沙啞。
江嶼扔了插頭，轉頭看著這幾個嘲笑他的髮小：「我懶得理你們。」
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徑直往外走。
路老三扯著嗓子喊：「你去哪裡啊？」
江嶼：「樓下。」
包間門無情地關上。
其餘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說：「江江該不會真生氣了吧？」
陳知衍「嗨」了聲，「咱們江江可沒那么小心眼。」
路老三咬著煙，一邊洗牌一說：「估計又是為愛傷神去了。」
陳知衍調侃：「要是國家能評一個感動中國十大戀愛腦，咱們江哥百分之百上榜。」
·
江嶼開了個卡座，招呼服務員上了十瓶酒。
他那幾個狐朋狗友都以為他是在吃醋，其實吃醋只占一小部分，他更多的是難過。
陳知衍比他更先看到論壇，把帖子轉給了他，還問他這事是真的假的。
這個問題，江嶼回答不上來。
他甚至連質問時景的資格都沒有。
對於時景來說，他只是一個很討人厭的高中同學。
時景想幹什麼，吃什麼，做什麼，跟誰在一起，都不需要過問他。
這段感情，一直只有他在勉強，一直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朦朧昏暗的卡座里，江嶼單手開了瓶酒，他連杯子都沒有用，仰頭喝了一口。
酒才咽下去，脖子突然被人摟住，旁邊落下一道陰影，江嶼眼皮都不眨一下：「不約，滾。」
旁邊那人並沒有收手，甚至得寸進尺地摸他的耳垂。
江嶼煩躁的情緒頓時抵達頂點，他扭頭，剛要開罵，所有的言語在看到時景的那一刻，都止在了喉嚨里。
他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
他所有糟糕的情緒，竟然會在看見這個人的那一刻，悉數消失。
「你……」江嶼一出聲，才發現聲音有點乾澀，他喉嚨輕滾了下，「你怎麼來了？」
時景不答。
他跪在沙發上，緊緊摟著江嶼的脖子，甚至湊上前看他，距離近到，他們差一點就鼻尖蹭上鼻尖了。
江嶼呼吸短暫地消失了幾秒，他不作聲地看著時景。
男生眼睛睜得很大，眼珠黑白分明，酒吧里斑駁的燈光落在他眼裡，像是一片浩瀚遙遠的星海。
時景突然伸手，他拍拍江嶼的頭，小聲說：「別難過。」
江嶼呼吸一窒，推開時景，狼狽地偏開頭。
時景倒在沙發上，「哎呀」一聲，捂著腦袋坐起來，憤怒地說：「我要去告訴老師，你打我！」
江嶼：「……」
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眉毛微微皺起來，「你又喝醉了？」
「沒有，嘿嘿。」時景拍拍胸口，「我不喝酒，好學生從來不違反校規校紀。」
江嶼：「……」
他閉上眼睛，快被氣死了。
緩過來後，他伸手掐著時景的臉頰，「我是誰？」
時景眯著眼睛，「我瞅瞅。」
他盯著江嶼看了足足一分鐘，回答道：「江嶼。」
下一秒：「狗東西。」
江嶼：「……」
他現在都不意外後面那句話了。
江嶼垂頭，他盯著時景的唇，用拇指指腹不停的揉搓。
時景的唇本來就肉嘟嘟的，唇色殷紅，現在被江嶼大力摩擦著，唇瓣充血，更顯得色澤漂亮誘人。
時景很不喜歡這個動作，他剛想告老師，在看到江嶼的神色時，他瑟縮了下，一時間都不敢動了。
完蛋了！
他遇到校園暴力了。
「時景。」
江嶼嗓音沙啞，他眼中情緒複雜，瞳孔深處不知道藏著哪些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是你先招惹我的……」
「……不知死活。」
最後四個字，輕得幾乎無聲了。
與此同時，他的唇落了下來。
時景嚇呆了。
他剛剛還吹噓自己從來不違反校規校紀，現在就立馬打臉了。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緩緩吸了口氣。
江嶼直起身子，看著他一臉悲憤的樣子，冷笑一聲：「怎麼？噁心到你了？」
「嗚嗚嗚……」時景傷心地擦擦眼角，「我違反校規校紀了。」
江嶼差點跟不上他的腦迴路：「……你什麼時候違反校規校紀了？」
「學校不讓談戀愛，但我卻跟你談戀愛了。」
時景難過地擠眼睛，擠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一滴淚。
江嶼：「……」
他伸手把時景那顆好不容易生出來的眼淚給擦了，「剛剛不是沒親上嗎？」
江嶼親下去的時候，拇指並沒有移開，他親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時景愣了下：「真的嗎？」
江嶼：「真的。」
時景茫然。
那他心臟為什麼跳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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