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穿完菜後,無所事事。
眾人都圍在燒烤架旁邊,嘻嘻哈哈地聊天。
他不怎麼喜歡待在熱鬧的人群里,便往海邊走去。
海邊有很多小店,有賣紀念品的,有拍照的,還有賣泳衣的。
各種各樣的彩燈亮起,如同一條長方形的燈帶,微弱地照亮了大海與沙灘交界的那個地方。
月亮鑲嵌在雲邊,海平面微微搖晃,倒映的月光在搖晃間顯得波光粼粼。
時景眺望了一會兒,他沒什麼藝術細胞,雖然覺得這個場景很美,但腦袋空空,實在是找不出什麼高大上的詞來形容。
非要夸一句,也只能說一句「真好看」。
時景只好去逛小攤子,他所謂的逛,只是在門口走一圈。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有種脫離熱鬧的感覺,獨行踽踽。
路過一家照相的小店時,裡面播放著《水星記》。
「著迷於你眼睛,
銀河有跡可循,
穿過時間間隙,
它依然真實地,
吸引我軌跡。」
歌聲溫柔又和緩,店裡的燈光有些昏黃,牆上擺著很多人留下來的照片。
這家店如同一張被做舊的相片,時景不由自主地走進去。
店面不大,一面牆掛滿了以前遊客留下來的照片,另一面牆上掛著一個小電視,裡面播放著黑白電影。
長凳上,一個男生背對著他坐著,上身一件墨綠色外套,下身一件黑色運動褲。他胳膊搭在桌子上,懶洋洋的支著下巴。
聽見腳步聲,他慢半拍轉頭,像是牆上的電影有多吸引人似的。看清來人後,他眉毛控制不住地上挑了下:「你怎麼來了?」
時景頓了下,其實他站在外面的時候,早就把江嶼認了出來。
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了進來。
「我想來就來。」
時景坐在另一個凳子上,抬頭去看牆上的電影。
說實話,沒有聲音,畫質很差,他看了一小會兒,也不知道這個電影是在講什麼。
他有點看不進去,江嶼卻看得很投入,昏黃的燈落在他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落下一片陰影,他的眼神很專注,仿佛有星辰揉碎進去。
時景打量著他,好像終於有一點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導演系了。
「還要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跟你接近,
咫尺遠近卻
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等著和你相遇……」
店裡的《水星記》循環播放著,恰好播到這個片段。
此情此景,時景很難不回憶一些事情。
時景認識江嶼滿打滿算有兩年了,這個人在他眼裡,像個紙片人一樣。
薄薄的,一張紙。
他不知道江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想幹什麼,討厭什麼。
他對他的了解有限,僅限於道聽途說的那麼幾件小事。
現在這麼一看,江嶼在他眼睛裡終於有了具象。
「我就這麼好看?讓你呆成這樣。」
男生略帶調侃的聲音把時景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眨了下眼睛,對上一雙漆黑的眼。
江嶼似乎挺開心的,嘴唇淺淺勾了個弧度。
時景莫名有些慌,又帶著點偷看被抓包的惱羞成怒。
「我是在想為什麼有的人會長這麼丑!」
江嶼很不滿意他這個回答,還想再說什麼,他放在桌子上的電話卻突然響了。
江嶼接通電話,張延洲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了出來,「江哥,趕緊回來了,要玩遊戲了!」
兩人離開的時候,一直躺在躺椅上,好半天沒有說話的老闆笑呵呵打招呼:「小帥哥們這麼快就走了?」
江嶼笑笑:「下次有機會再來。」
「行。」老闆看上去得有四五十歲,有個啤酒肚,他拍了拍肚子,眯著眼睛笑。
出了店後,江嶼從口袋裡摸出口罩帶上,又把外套帽子蓋在頭上。
時景看著他這一系列操作,這才想起面前這個人還是個十八線野雞網紅。
·
時景跟江嶼一起回去的。
來聚會的人都自覺圍在一起,因為人數有點多,所以是圍成了四個圈。
陶祈安瘋狂呼喊:「時景,快來!」
陶祈安旁邊特意空了個位置,很明顯是留給時景的。
時景落座後,才發現江嶼坐在對面。
他旁邊那個張延洲,笑得很不懷好意。
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又用胳膊肘懟江嶼,嘴唇張張合合,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時景擰著眉毛,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張延洲滿腦子在想什麼。
真有毛病。
遊戲還是老套的真心話大冒險,但這個遊戲經久不衰,堪比春節聯歡晚會後的《難忘今宵》,能長紅這麼久,必然有它的理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時景運氣好,前幾輪遊戲都沒有他。
反倒是陶祈安被轉到了,他選了真心話。
問題是「跟初戀怎麼樣了?」。
這貨扭扭捏捏半天,臉蛋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讓人一看就知道還沉浸在愛情的氛圍里。
他憋了半天,憋出六個字:「曖昧著,還沒談。」
時景剛覺得這個遊戲有點無聊,準備掏出手機摸魚時,下一輪就轉到了他。
提問者是張延洲。
他眼睛一亮,然後眼睛跟抽筋了一樣,往旁邊江嶼身上瞄了幾眼,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時景:「真心話。」
張延洲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嘿嘿,嘿嘿。」
負責的學姐扔了包小零食砸過去,「你能不能爽快點?」
張延洲面色嚴肅,「我決定,把這個寶貴的機會,讓給我的好兄弟——江嶼!」
江嶼單手握著瓶果酒,淡藍色的酒襯得他的手修長白皙。
他的目光看過來,不假思索道:「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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