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間二三事

  清晨,張希重新回歸了觀賞城市的旅途中,不過在這座現代化城市裡,景色實在乏善可陳。

  兜兜轉轉,張希尋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一陣大餅的香氣傳來,吸引了那些遊蕩的路人。

  聚集於巷內的大多是老人,他們笑呵呵的和烙餅的老漢聊著天兒,在拿到早飯後又尋了個小塑料凳座上,小口品味著新鮮的豆漿。

  兩個相識棋手拼桌吃著早餐,他們聊著昨日的棋局,老神在在的談著象棋的路數,卻被一個突然插話的老頭一句:你倆昨日都輸啦,氣的打翻了桌上的碗。

  張希在這個簡陋的早點攤邊坐了一會兒,便再次離開。

  寬敞的公交站上,人們大多手拿早餐,等待著既定的公交,隨著一趟趟車輛的來往,流動的人群漸漸變少。

  張希已經在公交站牌邊站了許久,他望著交錯的線路標識,陷入了沉思。

  我們將要飛往何方?

  腦海中,像是有一隻海鷗發問。

  我打算待會兒去碼頭整點薯條。

  腦海中,另一隻海鷗回答。

  你誤會我了,夥計,我說的是咱們這一輩子的終極目標。你擁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擁有對抗災難的現象。歸根結底,我們的存在是為了什麼?

  為了待會去碼頭整點薯條。

  嘟嘟——

  張希終於等到了去海邊的公交車,好在近幾日城市公交車免費,免去了他道德上的煩惱。

  歡迎乘坐219路公交車,車上的乘客請扶穩站好,下一站,海濱西路......

  公交車緩緩開動,向著遠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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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通快速的吃完一碗泡麵,又順手將空蕩蕩的紙碗遞給身旁眼饞許久的野狗。

  大黃舔了舔比白紙還潔淨的面碗,陷入了狗生第一次沉思。可以預料,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出現一位黃色哲學家,為新生的狗崽子們講述難得的面碗去油學識。

  「生活艱辛啊——」鄒通無奈的躺倒在自己的地鋪上,感受著正午毒辣的陽光。

  他是百萬災區逃生者的一員,僅僅是一次睡夢便自災區轉移到離水城郊。在經過繁瑣的帳篷安置、倖存者登記之後,百萬人按照原住所地域被分散在環繞災區的各個城市郊區進行區域集中隔離。

  為了防止特殊的詭混入人群,這是必要的流程。

  鄒通也大致猜到了這一系列舉措的用意,不過據他探聽的消息來看,並沒有出現什麼詭異的事件,想來在將眾人轉移出災區時就已經有過篩選。

  「收一下垃圾啊,收垃圾。」

  一位身穿軍裝的後勤士兵推著小車走來,零零散散的人自帳篷內探頭,將垃圾分類放入小車上的幾個鋁製垃圾桶中。

  鄒通拿著狗都嫌棄的乾淨紙碗走上前丟掉,熟絡的和士兵搭了句話。

  「真的?後天就解除隔離了?」

  「是的,」士兵點了點頭,「今天下午就會有宣傳員來通知了,你是這片區域的志願負責人,記得到時候要通知到每一個人。」

  「當然。」鄒通應道。

  脫離災區的民眾們普遍精神狀態不好——或是因為受到詭的驚嚇,或是被夢土影響而嗜睡,所以在鄒通的毛遂自薦下,這位一看就非常精神的年輕人便成為了附近幾個四人帳篷的志願負責人,而他也成功獲得了一個單人小帳篷的使用權。

  鄒通捲起地鋪,回到自己的帳篷。狹小的帳篷內只有自己在災區里找到的背包,和一些每日配發的物資。

  掃去睡袋的灰塵,坐在防潮墊上,鄒通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正午的隔離區內有些安靜,人們好似都進入了熟睡。

  但,果真如此嗎?

  他們安靜的平躺,直到緊握在一人手中的鐵盒傳來輕微的滋滋聲——四人瞬間坐起。

  將睡袋內填充上一些衣物,偽裝作入睡的場景,再用一些雜物掩蓋身形,四人小心的聚集在帳篷的一角。

  「來消息了?」瘦削的人問。

  領頭人點了點頭,用一個鉛筆頭將一串坐標寫在手上。

  「坐標?麻煩。」高大的人有些不耐煩的哼了一聲,引來其他三人的注視。

  「主的神諭,我等必須傾力而為。」領頭人嚴肅的說,他的目光陰毒,令其餘三人膽寒。

  「虔信我主,」禿頂的人開口,「祭祀大人,我們該如何確定坐標的具體位置?」

  「不必擔心,」領頭人從內襯裡取出一張褶皺的黃紙,「主的使者將

  指引我們。」

  「虔信我主,萬一坐標不在這片區域之中呢?」

  禿頂的一句話,將眾人問沉默了。

  他們本以為所有災區出來的人會被集中隔離在一片早已建設好的區域,那樣他們只需要製造些小事故便能渾水摸魚,藉機尋找坐標位置。

  可如今,災民分散,神諭中所言『災民聚地』不知凡幾,再加上他們四人又看不懂坐標,萬一呼喚使者到來,卻要走上數百里路,等到位時哪裡還能取得聖器。

  「咳,」領頭人輕咳一聲,「此計不成,乃天命也,我主仁慈,不會怪罪。我們只需盡力而為便可。」

  教眾點頭,四人再次小心鑽回睡袋,偽裝作嗜睡的病人。

  睜眼,鄒通感到一絲無語。

  他本以為這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會是一群經過特殊訓練的恐怖分子,卻不曾想,這幾位大聰明連目標物在哪兒都不知道。

  鄒通的詛咒使用需要依靠一定的媒介,就目前而言,媒介的選擇以收音裝置為最優,依靠此媒介,他能夠進行『播音』和『收音』來傳遞或監聽一些信息,不過媒介本身具有指定性,只能進行單對單的操作。

  本是隔離無聊,鄒通才試探性的運用了背負的詛咒,沒想到第一次媒介就連到了一個播放「恐怖襲擊計劃」的收音機,這樣逆天的狂言還讓鄒通興奮了許久。

  反恐舉報啊——最低一萬,最高一百萬的獎金,誰不心動?

  可如今看來,這幾個邪教徒,嗯——

  「好吧,白來的獎金,不能太貪心了。」

  輕輕起身,走出帳篷,恰巧與迎面而來的宣傳員相遇。

  不動聲色的拉近距離,在來人還未開口時,鄒通便附耳傳言。

  「嘿,有恐怖襲擊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