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如您先把定金交了,我們給您度身訂做一件更合適的,尾數可以在您取衣服的時候再付!」老闆娘並沒產生任何鄙夷或厭煩,很體貼地提議。
凌亦薇忽然取下脖子上的項鍊,遞給她:「我用這個抵押,不夠的話還有耳環。」
「小姐,對不起,我們這裡只收現金,不接任何物品抵押。」老闆娘婉言拒絕。
其實她一眼就看出凌亦薇呈上的項鍊是上等貨,單是那個鑽石鏈墜就足夠付10件婚紗的錢,但,她不會因為這點小便宜而破壞店裡的規矩。
「我真的很想要它,求你讓我穿走,請收下這條項鍊。」凌亦薇繼續哀求,原本蒼白的面容此時更是我見猶憐。
這個項鍊是寒澈送她的禮物,可現在似乎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僵持了一會,老闆娘把項鍊放回到她的手中:「這條項鍊昂貴,小姐還是好好收著吧。至於婚紗,似乎和小姐很有緣分,我就順便賣個人情,送給你。」
凌亦薇水眸瞪大,似乎不是很信,直到老闆娘再次頜首,她才清醒過來,連聲道謝,還保證明天會把錢送來,最後,就那樣穿著婚紗走出婚紗店。
一個貌若天仙的美麗女子,身穿一襲潔白純美的婚紗,在街上走絕對能夠引起轟動。
路人紛紛停止腳步,目不轉睛地看著凌亦薇,他們都認為她是在拍電視或者GG,然而四處尋找皆看不到預期中的攝影隊伍,大家驚艷的目光逐漸轉成驚奇。
凌亦薇完全陷在自己的悲傷世界,對周遭一切充耳不聞,自然也就沒覺察到自己已成為焦點人物。
她兩隻手略微抽高婚紗裙擺往前走著,每經過一處有玻璃的地方,都停下一陣,對著裡面的自己發呆,然後繼續邁步。
後來,她抵達海邊。
此時已經是夜晚,由於不是周末,來海邊的人並不多,只有稀稀疏疏幾個人影在沙灘上晃動。
蔚藍的大海靜謐而平靜,海面泛著微微漣漪,夕陽倒影在海霧瀰漫的水面,帶來一片金芒,海水有節奏地拍打著岸邊的岩石,仿佛在唱著一首悠久而永不改變的美麗童謠,隨著縷縷海風,徐徐送進凌亦薇的耳邊。
她出神眺望著海天相接的遠處,突然,跪在柔軟微濕的細沙上,雙手合十眼睛微閉,一臉虔誠嘴裡陸續發出低不可聞的呢喃。
沙灘上的其他行人逐漸圍了過來,他們都很納悶,這麼漂亮的新娘子為什麼少了新郎在旁,看凌亦薇悲悵痛楚的慘樣,他們不禁懷疑新郎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大夥紛紛出言慰問和安撫,還自告奮勇送凌亦薇回家,然而一直陷入自己憧憬世界的凌亦薇不聞不看,仿佛周圍只有她一人。
隨著天色變黑,人們散去,有個好心人於心不忍,撥通了110的電話。
最後一絲諧光消失在地平線上,夜幕告訴大地的所有生靈,黑夜來臨了。
海風漸大,波浪所帶起的濕意也隨著增多,整個沙灘瀰漫著一種冷清而冰寒的感覺,冰冷的氣息襲在凌亦薇裸露在外的兩隻手臂上,直刺她的肌膚,毛孔瞬間聳起,帶來一陣陣顫抖,海風與海水帶著濕潤與勁刺,直搗她的心靈深處,讓她如夢初醒。
一直以來,她只想做他唯一憐惜的女子,做他心愛的女人,成為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無數次幻想自己與他結婚那天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一對。
可實際上,結局是他牽著別的女人的手,對著別的女人微笑許諾不離不棄,相守一生,而自己,在這寒冷寂寥的沙灘孤身隻影。
蓄在眼裡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嘩嘩淌出,划過凌亦薇蒼白絕美的臉龐,漫過她發紫泛青的唇角,眼淚的滋味如同她的經歷,都是那樣的咸澀和痛苦。
猶記得,第一次與他見面;
猶記得,第一次被他惡劣地扔棄在山頂;
猶記得,第一次和他去孤兒院,聽他訴說不為人知的苦楚,看到他善良有愛的一面;
猶記得,第一次和他的接吻;
猶記得,第一次的感動和心跳;
猶記得,第一次為他獻上最寶貴的初夜;
猶記得,第一次如此為愛付出;
猶記得,第一次嘗到心痛;
猶記得,第一次嘗到心碎;
猶記得……
不知幾時開始,他就像毒藥一般侵蝕了她的心,還以無法估計的速度蔓延擴張,令她不可自拔,日復一日地加深對他的愛,儘管自己被他傷得遍體鱗傷,但這一切將永遠深深印刻在腦里,成為一輩子都忘卻不了的記憶。
「小姐,你沒事吧,我們送你回家吧?」猛然間,一聲充滿關切卻又不失嚴格的詢問聲在凌亦薇耳邊響起,把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她抬起淚眼,看到兩名穿著警服的男子出現在自己面前。
「天黑了,這裡又冷又危險,快跟我們回去。」警察叔叔又道。
發現凌亦薇似乎沒反應,另一個警察接著說,「你若有什麼苦衷或不滿,大可跟我們說,看我們能否為你做主。」
在警察的一番規勸之下,凌亦薇起身,隨他們上車,在他們的護送下回到凌家。
因為她的失蹤,凌家急成了一團,特別是寒君浩,見她總算出現,什麼也不顧把她納入懷中,緊緊地抱住,深怕他一鬆手她會再度消失。
「小薇,你去了哪,怎麼不跟媽說一聲,嚇死媽了。」凌母心有餘悸,語音中還隱約透著顫抖,發現凌亦薇一身婚紗打扮,內心更是困惑不已。
凌家其他成員也關切追問,同樣滿腹疑雲和不解。
寒君浩放開凌亦薇,溫柔的大手輕拍她發上的水汽和婚紗上的沙粒,拍著拍著整個人赫然呆住,目不轉睛地盯住她。
她真的好美,儘管不經任何修飾,儘管她的面色蒼白如紙,可她依然美得懾人,美得不同凡人,渾身散發著一股清冷脫俗的氣質,讓他不敢逼視,讓他情不自禁不顧一切地再次摟她進懷……
咚——
凌亦薇昏了過去。
大家面色大變,紛紛驚呼,可凌亦薇毫無知覺,然後,大家看到她身上雪白的婚紗被血紅色的液體染得一片鮮紅。
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