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住納悶,她首先點開「辰」那個文件夾,密密麻麻的簡體漢字很快檔展現在她的面前:
今天是第一次用菱兒那個年代的字體寫日誌,心情竟然有點激動、期待和興奮。
菱兒說這叫漢字簡體,不可否認,這些字的筆畫確實比我們的字體簡單明了許多,但我就是感覺難懂和吃力。不過,習慣成自然,我想只要多練習幾次,便會「熟能生巧」。
儘管寫得很費神,但我仍堅持用這種字體寫,因為我要菱兒將來自己去閱讀並且體會我的心情。
菱兒這個女人,老實說,並非我見過最美麗溫柔、善解人意的女人,卻是我見過最大膽任性、無所顧忌、孤傲固執、同時也是最可愛,最讓我深深著迷的女人。
為了她,我不惜改變自己,做出很多有損身份的舉動,甚至連尊嚴和龍威也能棄之不顧,只要她開心。
遇見她,出乎意料;愛上她,心不由己;失去她,是我自食其果;思念她,是我該有的懺悔。
她不在身邊,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的心總會感到特別的空虛,空虛得讓我很難受,幾乎窒息。
我緊緊抱住枕頭,當成是她,緩緩移動手指,在殘留著她獨特香氣的枕頭上來回撫摸和摩挲,空虛的心終漸漸得到充實,好像我摟抱撫摸的不是冰冷的枕頭,而是有血有肉、讓我著迷的她。
初時,以為她和東方顕私奔了,我痛恨激憤,我這般愛她,因何她還是要離開我,東方顕到底哪裡比我好?哪方面比我強?讓她不惜背叛我,與他珠胎暗結?
可是,當我又從太醫口中得知她胎兒日期的變異有可能與她中毒有關,明白是我錯怪了她,我很後悔,首先想到的是,這下該怎麼辦?我要如何去贖罪,才能彌補我對她的冤枉?
月華那丫頭曾經斗膽說我不夠信任菱兒,其實她說得沒錯。回想起來,儘管菱兒已嫁給我,為了生兒育女,但我似乎感覺不到她的愛,她總讓我患得患失,我摸不透她心中想著什麼。有時,我會「杞人憂天」地擔心她會不會突然離開我?或許正因為這樣,我才不夠自信,又由於我的不自信,才造成了對她的誤會。
雖然弄清楚她並沒背叛我,但我還是想不通她因何失蹤,而且,她若然愛我,想念我,那麼就算是被東方顕劫走,憑她的聰明和堅強也定能逃出生天,回來我的身邊。間中到底怎麼回事?她到底身在何方?
沒她在身邊的日子,比我想像中還難熬,半年沒有女人,這……讓我如何是好。
頭幾個月,我忍得很好,曾經一度為我那驚人的自制力感到驕傲,但隨著時間越長,我心中怨氣和憋悶就越來越大,終於……
那天晚上,看著我見猶憐的芙妃,聽及她悲傷悲憐的哀訴,憶起曾經和現時,我再也把持不住,一切抑制瞬間崩潰,差點鑄成大錯!
幸虧,幸虧曦凌和月華及時出現,將我從中挽救出來,讓我免於後悔!
然而,上天似乎還要懲罰我,曦凌他竟然掉進了池塘,還染了風寒,高燒不退。
我在擔心曦凌病情的同時,不禁也為自己犯愁,將來萬一菱兒知道此事,依照她的脾氣,肯定大發雷霆,若然不肯原諒我,我如何是好?
夜深人靜,看著昏迷不醒的兒子,我驀然發現,自己是那麼的無助和恐慌……
……
寧曉菱一邊閱讀,一邊移動滑鼠往下拖,手指抖個不停,導致滑鼠不斷摩擦桌面,發出陣陣輕微的響聲。
忽然,她又轉到自己那個文件夾,打開之後發現有點不同——每一段話後面,都注釋了幾句話,紅色的字體非常醒目。是他……是東方辰所為,字裡行間無不顯示出他對她的愛。
「母后,您在看什麼這般入神?」東方曦凌將寶兒哄睡了,開始來到寧曉菱身邊。
「母后,我要看您的相片!」忽然,他又喊了一句。
寧曉菱抬起臉,微愕地看著他,呆呆地問,「相片?」
「對啊,以前父皇經常帶我看的。」
「父皇給你看照片?看母后的照片?」
「當然,父皇每次忙完國事就回房陪我看照片,好幾次,父皇看著看著哭了,害得我也跟著哭!」東方曦凌小臉突然變得有點落寞,估計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寧曉菱喉嚨也竄起一股熱氣,咽著氣問道,「父皇看相片的時候,有無說過什麼話?」
「有,父皇說母后長得好漂亮,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父皇還說他會想辦法把他的畫像也弄上去,他要和母后並在一起,當然還有我!」東方曦凌恢復笑靨。
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他明明在日誌里寫著自己並非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這男人,到底哪個才是他的真正想法?寧曉菱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看來,只有問他才知道了。問他……問他?自己還能親自問到他嗎?思及他下落不明,音信全無,寧曉菱整個臉陡然黯淡了下來。
「母后,我要看相片,我要看!」東方曦凌的再次叫嚷,正好把寧曉菱從悲傷中喚了出來。
默立一旁的月華,其實也早就觀察到寧曉菱的變化,不想寧曉菱一回來就陷入哀傷,也趕緊岔開話題道,「皇上寫的日誌那麼多,小姐您恐怕要慢慢看了。對了,小姐晚膳想吃什麼,奴婢命人去做。還有,小皇子呢?」
「我要吃蒜頭爆雞丁,酸菜魚……」東方曦凌想也不想,說出一連竄的菜名。
寧曉菱定一定神,微微一笑,「就按照小皇子說去做!」
「奴婢遵命!」月華頓了頓,又遲疑地說了一句,「小姐,您……您別想太多了,不如先歇一會吧!」
「我沒事,你放心!」寧曉菱知道她擔心什麼,於是安慰她。
「嗯,那奴婢先去忙了!」月華略微心寬,走了出去。
「母后,我要看相片!」東方曦凌再三起嚷。
「好,母后這就打開給你看!」寧曉菱收起了複雜的心情。
正如月華剛剛所說,東方辰寫了那麼多日誌,不是一時半刻能看完,反正來日方長,她要慢慢看,細心品讀,如他所願地去體會他的心情。況且,她還要像他那樣給他做注釋!
心情豁然開朗之後,寧曉菱開始播放相片給曦凌看,還一邊講解相片是在什麼情況下拍攝,且跟他講述關於21世紀的事情。
直到月華來提醒是時候用晚膳,母子兩人才意猶未盡地停止……
吃過晚膳之後,寧曉菱洗了一個熱水澡,躺下床時,傳到耳際的是兒子和女兒平穩淺微的呼吸聲。
看著酣然熟睡的他們,她不禁心生一絲羨慕,做小孩子真好,沒有煩惱,困了就睡。
接著,寧曉菱習慣性地看向床外那一塊,濃濃的空虛感陡然朝她襲來。少了他,這張寬大的龍床顯得更加空蕩了!
側身摸著旁邊柔軟的絲被,寧曉菱心潮澎湃,俏臉盡顯愁思。
明天要正式上朝面見文武百官,自己一屆女流之輩要代為監國,到時估計會引起一番爭論,特別是以楊德芙父親為首的那些人!
想起即將面對的層層阻隔,寧曉菱忽覺頭疼,看來真的要睡了,只有養好精神,才有力氣去對付明天那場「硬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