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凌亦薇哭喊跪求,看到凌家人悲傷悲痛。本來他該感到高興得逞,可他心裡一點痛快之意也沒有,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慌亂、狂躁和煩悶。
為了消除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他索性打開HI-FI,把音量調到最大,讓激昂高亢的音樂麻痹自己。直到保姆來叫他下去吃午飯。
寒嘯天、容艷紅和寒君浩今天一早出去買東西,中午才回來,看到飯桌上少了凌亦薇,都很納悶。
寒嘯天問出來:「亦薇怎麼不下來吃飯?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人回答!
「雪蓮!」寒嘯天無奈,再喚一次。
「她走了,以後這個飯桌上再也不會有她的出現。」邱雪蓮總算應了一句,繼續津津有味地用餐。
除了寒澈一臉深沉,其他人均震驚不已,特別是寒君浩,抿著唇,怒瞪寒澈。
寒嘯天來回看著,道:「阿澈,你們前段日子不是和好了嗎?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你們母子兩到底在搞什麼?」
寒澈仍一派緘默。
邱雪蓮則冷哼出來:「你管那麼多幹嘛,吃你的飯吧,家裡兩個女人不夠你管,還要管多一個?」
寒嘯天霎時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碗筷一擱,起身離席。
容艷紅見狀也放下剩餘的半碗飯,追上樓去。
寒君浩瞪了邱雪蓮一眼,低頭默默吃飯,吃完便離開。寒澈也正好吃完,跟著上樓。
一頓午餐,就這樣不歡而散。
寒澈剛回臥室就聽見一陣手機鈴聲,沿著聲音很快找到凌亦薇的手機。
一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他俊顏一沉,等它響過幾下按了「拒聽鍵」。很快那邊再次來電,他又一次用力掛掉,反反覆覆了好幾次,那邊才停止。
就在他準備放下手機時,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是簡訊:
「薇,你在哪?怎麼不接電話?看到信息後請儘快復我電話。」
「薇,你從未掛過我的電話,你還好吧,我很擔心你!」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快告訴我你在哪,我立刻去找你。」
「薇,你到底在哪?難道連小浩子也不要了嗎?你可知道小浩子現在有多心痛,有多焦急!」
薇!
小浩子!
叫得這麼親熱,呵——
寒澈再也看不下去,手臂一揮將手機狠狠地甩向牆壁,只聞砰的一聲,手機四分五裂,就這麼報廢了。
然而寒澈怒氣絲毫不減,他在屋裡來回踱著步,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一觸即發的火苗,片刻後他離開房間,來到隔壁的嬰兒室。
負責照顧小傢伙的小翠見寒澈忽然出現,且面色似乎不是很好,不禁愣住了。
「煜煜怎麼還不睡?」寒澈沉聲責問。
「平時都是亦薇小姐陪他午睡,我剛才已經哄過他好多遍,但他就是不肯睡,估計是不習慣。」小翠戰戰兢兢地稟告。
「不習慣?難道沒有她在,煜煜就不用睡了,那請你回來做什麼!」寒澈無名火乍起,只差沒喊小翠是廢物。
「對不起大少爺,我再哄哄他。」小翠心驚膽戰,繼續哄煜煜進睡,可惜就是不成功。
寒澈還想藉機發火,卻見兒子睜大眼睛,笑呵呵地朝他揮手,頃刻間他怒氣退了一大半,在床畔坐下,同時令退小翠。
小翠出去後,整個房間只剩他們父子,小煜煜迫不及待地爬到寒澈大腿上,小手撫摸著寒澈英俊的臉龐,口中發出一聲不清晰的呼喚:「爹——哋——」
這聲呼喚把寒澈著著實實地給震住,他內心驚喜交加,當聽到煜煜再喊出聲時,激動地將小傢伙抱起來,逗著說:「煜煜你說什麼,叫爹哋是嗎?你懂得叫爹哋了?乖,再叫一次,再叫一次!」
可惜小傢伙還聽不懂人話,當然也沒照他意思去做,而是喚出另一個親密的稱呼:「媽——咪,媽咪!」
寒澈臉上的笑容即時凝住,聽到兒子還在不斷喚出那兩個字,看著兒子那雙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眼睛,他心中沒來由地憤怒,忍不住輕斥道:「不准叫,她不配做你媽咪,她跟其他男人跑了,再也不要你了。從此你沒有媽咪,知道嗎,知不知道?」
他越說越激烈,嗓音也越來越大,把小傢伙嚇得哇哇大哭,最終也是在他的哄求之下才逐漸停止哭泣。
大概是哭累了的緣故,小傢伙開始呵欠連連,進入夢鄉。
寒澈滿面思雲,失神地看著兒子酣然恬淡的睡靨,伸出手指在小傢伙的頭上輕輕摩挲著,而後也側身躺下,跟著睡去……
夜霧降臨,華燈初上,世界被籠罩在一片沉寂黑暗當中。
凌亦薇的臥室靜謐異常,一點人氣也沒有,仿佛坐在床上的她只是個紙人,是個沒呼吸、沒靈魂的活死人。
整個下午她就這樣呆坐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儼然三魂不見了七魄。
凌母進來好幾次,每每欲言又止,最終以作罷收場,因為擔心引來女兒過激的行為。
可現在已是傍晚7點鐘,她不能再任女兒這樣下去,女兒一天沒東西下肚,再不吃恐怕會暈倒。
「小薇,乖,來把雞湯喝下去。」凌母端著一碗溫熱香醇的雞湯,小心翼翼地來到床前。
起初凌亦薇沒反應,在凌母好幾次呼喚下,意識才緩緩清醒,卻拒絕不吃。
凌母心如刀割,不由得聲帶哭意:「小薇,別折磨自己了,聽媽的話先把湯喝了,你一天沒吃過東西,你會暈過去的。」
「媽,我要煜煜!我好想他,我要去找他。」凌亦薇答非所問,向母親懇求。
凌母怔了怔,趁機道:「那你更要喝湯,你身體這麼弱,怎有力氣去找煜煜?」
凌亦薇下意識地動動腳,發覺自己果然四肢無力。
「來,喝飽吃飽了才有力氣找煜煜,否則你到時連抱也抱不起他呢!」凌母繼續勸解。
凌亦薇瞧了瞧母親,又看看冒著細煙的雞湯,總算接了過來,直接喝光。
凌母滿腹欣然,悲中帶喜,「你先坐一會,媽去把飯也拿來,單靠喝湯力氣還是不夠的。」
不到兩分鐘 凌母次進來,托盤裡裝滿飯菜。
這次凌亦薇不再猶豫,把飯菜吃個精光,然後趕緊下床。
凌母意識過來她要去哪裡,連忙攔住她:「小薇,天黑了,你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