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某處,萬紫千紅,百花爭艷,春意滿院。一紅一綠的人影正在穿梭奔走著。
「小姐,快,快,它要飛走了。」月華小臉紅撲撲的,焦急地吶喊著寧曉菱。
寧曉菱俏臉含笑,手舉撲蝶器,目光一直緊隨著那隻淡黃色蝴蝶,勢必要把它逮住。
撲蝶是古代女子一種消遣,以往在電視上看到這種畫面,她總會露出不屑,料不到自己竟然也會接觸這「幼稚無聊」的玩意。
今日此舉,實屬無奈。月華見她每天都悶悶不樂地窩在殿裡,於是好心提出這個建議。她拗不過月華的哀求,便抱著儘管一試的念頭來到這裡。
「小姐,您怎麼停下來了,快點呀!」月華又在呼喊了。
寧曉菱從沉思中回神,重新高舉撲蝶器,卻突然看到東方辰和楊德芙朝這邊走來。
寬大的龍袍掩沒不了他高大健碩的體魄,金燦燦的皇冠更讓他凌氣逼人,同時為他俊美的面容添增幾分威嚴,渾身散發著一股王者氣息。
楊德芙一身華麗服裝打扮,風情萬種,妖媚萬般。
「皇上萬福,芙妃娘娘萬安!」月華已經跑來行禮。
寧曉菱沒反應,正準備收回視線,卻聽楊德芙嚴厲的嗓音傳入耳,「見到皇上還不行禮?」
那神情,那氣勢,分明在顯示,她就是六宮之首!看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楊德芙,寧曉菱不禁暗哼一聲,隨即對東方辰福一福身,毫無感情地道出一句,「皇上萬福!」
東方辰並無立刻叫寧曉菱平身,而是突然向前幾步,舉手替她撩開額前一撮凌亂的髮絲。
他動作之輕柔,讓寧曉菱不覺一怔,隨即往後傾斜,企圖躲避他的觸碰。
不過,東方辰仿佛故意與她做對,手指跟著過去。
寧曉菱羞惱,正思量著如何是好,不料無需她開口,一旁的楊德芙已然嬌嗲地喊出,「皇上不是答應陪臣妾賞菊麼,如今這日頭剛好適合,請皇上隨臣妾過去菊花台。」黃鶯般的嗓音帶著幾絲撒嬌的意味,說完後靜靜關注著東方辰的反應。
寧曉菱也是屏息凝神,等待他的下一步。
反觀東方辰,俊顏一派平靜,好一會兒才收回手,忽然越過寧曉菱,大步離去。
楊德芙連忙欣喜地跟上,經過寧曉菱身邊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寧曉菱一眼,狐媚的眼眸儘是挑畔和得意之色。
「小姐,小姐——」月華輕輕扯了一下寧曉菱的袖子,「沒事了,他們走遠了。」
寧曉菱回神,沖她淡淡一笑,再次舉起撲蝶器,「月華,我們繼續吧。」
「嗯!」月華的回音十分響亮。
主僕兩人又是玩耍了大約兩炷香功夫,擒不到任何蝴蝶,最後還是在花圃邊撿了一隻奄奄一息的紫色蝴蝶。
「小姐,它都快要死了,怎麼還要它?」月華一邊走,一邊納悶地問。
寧曉菱不語,望著即將逝去的美麗蝴蝶,秋水明眸不禁湧上一層霧氣,她發現自己最近變得多愁善感了。
月華見狀,於是緘默下來,靜靜陪伴在她身邊,一起回到頤華宮,發現柳從蓉出現在大殿。
「柳妃娘娘萬安!」月華放下撲蝶器,首先過去請安。
「平身!」柳從蓉永遠都是那麼冷漠與淡然。
這時,寧曉菱也慢慢走近她,面帶幾許歡欣,「從蓉,你都康復了?」
柳從蓉這才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休息了幾日,加上有太醫的料理,風寒已然驅除。」
「那就好!最近天氣經常變幻,你得多加注意。」
「嗯,我會的!」柳從蓉頓了頓,看著寧曉菱,遲疑地問出,「你呢?一切……還好嗎?」
「我——」寧曉菱沒說下去,在其中一張大椅坐下。
柳從蓉跟過去,坐在她旁邊,語氣飽含關切,「他沒為難你吧。」
「暫時還沒。」
「那就好!」柳從蓉由衷感到欣慰。在寧曉菱生日那天的不歡而散一直讓她感到愧對寧曉菱,想找機會道歉,誰知東方辰繼位了,她只好先忙搬進進宮的事宜。孰又料到,一切剛安頓好便又聽到寧曉菱被東方辰納為貴妃的消息。驚詫之餘,她更多的是同情和惋惜,好不容等到今天病情稍微穩定,於是火速趕來,看看寧曉菱是怎樣的狀況。
這時,寧曉菱低垂著頭,輕撫著手裡的蝴蝶,它……已經去了。
「寧曉菱你算幸運了,不像我一進王府就沒了清白。」不知是為了安慰寧曉菱呢,還是怎樣,柳從蓉突然這樣說道。
寧曉菱扯了扯唇角,是幸運嗎?只怕……她腦海驀地閃出方才在御花園東方辰對她做出的莫名舉動。
「還記得你的話嗎,你說我們在某些方面很相似,想不到我們不僅都是刺蝟,就連感情遭遇也如此接近。不過你還好,起碼還有希望,而我……」柳從蓉說不下去,面容甚是哀切。
寧曉菱依舊緘默,繼續凝視著開始變硬的蝴蝶。換成以往,她肯定會想辦法安慰,可現在連自己也是受害者,豈有能力和資格去安撫柳從蓉。
發現寧曉菱只是自顧陷入沉思,柳從蓉不禁辭別,「我回去了。」
不過,就在柳從蓉起身的瞬間,寧曉菱也抬起頭,迅速站起,把她納入懷中。她,終究還是放不下她。
同病相憐,兩人緊緊抱在一起,靜靜感受著彼此間的哀痛與無奈,直到很久很久才分開,這時,輪到寧曉菱淚流滿面。
「寧曉菱,別哭,別哭!」柳從蓉用她昂貴柔軟的手帕子,輕輕拭去寧曉菱臉上的淚珠。
「我很想他,真的很想他,我不知道他怎樣了,過得好不好。」唯有面對柳從蓉,寧曉菱才肯把心中苦悶說出,因為只有柳從蓉才懂得那份錐心的痛。
「不會有事的,皇上既然答應你,就應該不會刁難他。」柳從蓉心疼地撫慰著,寧曉菱昨日前往探望她的時候,已將整個內幕道出。
「東方辰冷酷無情,不守信用,我真的怕……」
「只要你別激怒他,他斷然不會對你朋友怎樣,故你無需擔心。」
「小姐,請您別哭了,賽公子一定沒事的!」月華也已跑了過來,無助地摟住寧曉菱——她的小姐,外表堅強剛毅,內心實則非常脆弱。
「皇上不是答應過讓你們每月見面一次嗎?你很快會看到他的。」柳從蓉輕柔地替寧曉菱抹去臉上最後兩滴淚珠。
寧曉菱卻不斷搖頭,「還有25天,實在太漫長,每天數著手指過日子的生活真的好難受。」
「我明白,我都明白。你別想其他,只想著心中那個信念,你會發現日子其實不是那麼難度。」柳從蓉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解著,「還有你要保重身體,他若是看到你憔悴消受,肯定非常傷心,他在牢里的日子比你在外面更難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