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東與娘娘原本兩情相悅,但礙於禮教束縛只能發乎情,止於禮,最終還落個天人永相隔。生前,他過得無可奈何,死後還要不瞑目,這公平麼?難道這就是娘娘想要的結果?」寧曉菱喘一喘氣,藉以平緩內心的激昂。
「我和旭東,一直有來往!」柳從蓉終被打動,「但礙於身份,只能偷摸相見。」
「這事……辰王爺一直知道吧?」寧曉菱趕緊抓住機會。
「嗯!」
「他不生氣嗎?基於面子和聲譽,他應該阻止你,不是嗎?」
柳從蓉愣了愣,不再接話。
寧曉菱見狀,轉向另一個問題,「娘娘能否如實告訴本官,您與何旭東平時都約在哪兒見面?」
「因為不能光明正大地相見,我們每次都約到郊外,那裡有山,有水,有溪流,簡直是人間天堂。」柳從蓉眼神開始迷離起來。
寧曉菱看在眼中,嘆在心裡。與心愛的人一起,就算是地獄也會變成天堂吧。「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何時?」
柳從蓉眉頭蹙了蹙,「旭東受害三日前。」
「約會過程中是否碰過一些可疑人物?」
「沒有!」柳從蓉搖頭,但很快的,她又答:「唯一一次是被大理寺卿張大人撞見!」
張譽勝!寧曉菱心頭猛地一顫。
「張大人與旭東父親關係甚好,他答應過替我們保守秘密。」柳從蓉接下來的話,打破了寧曉菱的猜想。
「最後一個問題,娘娘能否坦白說說您與辰王爺的關係?辰王爺最近有無出現異常,或對你發出一些警告?」
「這與此案無關,我拒絕回答!」
「不,絕對有關,你必須回答!」寧曉菱擺出嚴肅的模樣。
不過,柳從蓉不買她的帳,「我只能告訴大人,王爺絕非兇手!」
「因何如此肯定?」寧曉菱明眸露出狐疑之色。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沒有理由可講!」
望著滿面倔強的她,思及好不容易建立的柔緩局面,又秉著做事應該穩步發展的宗旨,寧曉菱於是暫且放過她,提出告辭。
柳從蓉自然不會挽留,靜靜目送她離開。
踏在軟綿綿的草地上,寧曉菱低頭走著,邁出幾步後猛然回頭,揚聲張喊:「娘娘性格淡定,不屈不撓,堅強勇敢,下官甚是欣賞,希望有日能與娘娘以朋友的身份見面!」說完,立刻擰轉過頭,朝出口信步走去,留下滿面錯愕的柳從蓉呆愣在那。回到皇宮後,寧曉菱馬上拿出筆記本電腦,將剛剛收集到的資料記錄下來。
然後反覆看了幾遍,視線最終停留在張譽勝三個字上,嬌蓉漸漸湧起困惑之色。此案真的與他無關?他碰見何旭東與柳從蓉幽會,當真只是偶然?
一介書生,文質彬彬,不懂功夫,與兇手情況十分吻合。但有一點,張譽勝並非左撇子。另外,柳從蓉為什麼如此肯定何旭東的死與東方辰無關?
亂了,又亂了,或許說,這案子,一直都沒理清過!寧曉菱長嘆一聲,無力地低垂下頭。
忽然,外面傳來敲門聲,「大人,黃護衛求見!」
黃俊!寧曉菱立刻收起電腦,走出寢房,快速來到偏殿。
「大人!」護衛打扮的年輕男子首先向她行禮。
「快起來吧。今天有什麼進展?」
「屬下根據您的吩咐去了何旭東案發現場再做巡查,碰到一個樵夫。」
「樵夫?」
「原來,這樵夫就住在附近,他說經常看到一對年輕男女在山腳那約會,屬下猜想,他所指的應該就是何旭東與辰王妃。」
「樵夫還說些什麼?」
「自從本月初八以後,他再也沒見過那對男女。」
「初八?不就是何旭東案發當日?」寧曉菱驚呼,「他是什麼時間看見何旭東和柳從容?」
「未時一刻,他每天都是那個時候上山砍柴,因而記得特別清楚。」
未時一刻!距離何旭東死亡時間只有一刻鐘!難道兇手是……
發覺寧曉菱面色突然大變,黃俊不禁急聲大問:「大人,您怎麼了?沒事吧?」
寧曉菱仍然眉頭深鎖,「那樵夫,他確定初八那天看到的女子是辰王妃?」
「不一定。由於互不相識,樵夫每次都是遠遠望著他們。」
「也就是說,他並無真正見過何旭東與辰王妃的樣子?」
「可以這麼講!」
聽到這裡,寧曉菱腦子又是一片混亂。柳從蓉明明說過與何旭東最後一次見面是本月初五,即何旭東被殺三日前,可那樵夫怎麼說在初八那天見過她?
到底是柳從蓉在撒謊呢,或是樵夫在撒謊?但樵夫與何旭東他們素未相識,根本沒有撒謊的必要!難道是第三種情況——樵夫那天所見的女子並非柳從蓉?
然而,何旭東對柳從蓉一往情深,假若有另一個女人,他沒必要冒著危險再與柳從蓉牽扯一起。
看到寧曉菱一直沉默不語,只是不斷地皺眉,眼神不斷更換,黃俊以為她有新發現,不由問道:「莫非大人想到什麼?不妨說出來,看看屬下能否給點意見?」
寧曉菱暫且回神,望了一眼黃俊,始終還是沒把心中猜想說給他聽,而是另外交代:「我想見見那樵夫。」
黃俊先是怔了怔,隨即大聲應答,「好,屬下這就安排!」
第二天,在黃俊的引進下,寧曉菱再次抵達案發現場——郊外的蘑菇坡山腳,還召見了那位樵夫,最後得出的結論仍是,柳從蓉涉及嫌疑。
回到皇宮後,她把整個情況稟報給老皇帝東方敖,向他請示要正式審問柳從蓉。
所以今天,在張譽勝的協助下,寧曉菱在刑部大堂設座,開始了本案第一場審訊。
「臣婦叩見大人!」由於是正式會審,柳從蓉被帶進大堂後,根據律例正規行禮。
寧曉菱對她打量數秒後才叫平身,緊接著開始提問,「辰王妃柳氏,本官問你,本月初八午時至未時,當中兩個時辰,你身在何處,做些什麼?」
「一直呆在寢房。」柳從蓉想都不想就立刻回答,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這反而讓寧曉菱更加狐疑,她繼續審問,「是否有人作證?」
「沒有!我苑裡配給4名下人,他們都知我喜歡清靜,除非必要,否則不會進房驚擾我。」
「你每次進出府第,都是經由正門?」寧曉菱又問。
「不一定!」柳從蓉答得乾脆短促,且實話實說。每次與何旭東約會,她都經由後門出發。
寧曉菱默然,轉眼看了一下左前方的張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