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有預期中的痛,江書薇睜開眼一看,原來那劍刺在尤政鴻的左臂上。
「政鴻!」看著不斷涌流而出的鮮血,江書薇哭了。
「別擔心,我沒事。」尤政鴻遞給她安慰一笑,右手將她推至身後,再次迎向敵人。
「你們到底何人?受誰指使?若坦白告知,我便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蒙面人還是不語,眼中露出輕蔑之色,仿佛在嘲笑尤政鴻的不自量力。
尤政鴻深吸一口氣,手腕稍微往內彎轉,只聽咻咻幾聲響,一道道利器快速而準確地射向蒙面人。
頓時間,蒙面人眼中嘲笑和輕蔑被難以置信取代,紛紛倒地。
「政鴻,你的手怎麼樣了?」意識到敵人已被剿滅,江書薇微微定下心來。
但見尤政鴻臉色變黑,嘴唇也漸呈紫色,他斷斷續續道:「劍……中……有……毒!」
說完倒在江書薇身上,昏死過去。
「政鴻,政鴻!」江書薇驚慌失色,大聲呼叫著她,一邊環視四周,看能否有人相救。
可惜,老劉早在剛才的打鬥中犧牲,馬匹因為驚嚇脫韁逃跑,只剩下掀了頂的車廂,地面除了一堆死屍,再沒任何人。
望著臉色愈來愈黑的尤政鴻,江書薇暫且將傷悲擱置一邊,半拖半背地帶他走近車廂,抬他進去安置好,隨即推著車子沿大路走起來。
方圓十里荒無人煙,突然烏雲滿天,滂沱大雨降臨地面。
見前方有間破屋,江書薇暗暗一喜,更賣力地推著車子走過去。
屋子破爛不堪,蜘蛛網到處可見,發霉的氣味充斥著整個空間,江書薇不禁又是一陣反胃,早上吃的稀飯全都吐了起來。
許久,她停止嘔吐,把車子推到一個乾爽且不漏雨的角落。
尤政鴻已經毒發,整條手臂黑了。
江書薇淚眼婆娑,不斷搖晃呼喊著他。可惜他毫無反應,只有微弱的喘氣聲表明還活著。
寒凌憂心如煎,不知如何是好。
剛才,若不是他擋了那一劍,恐怕躺在地上的人是她了吧。
竟然命是他救的,那麼她應該還他。
江書薇想罷,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頭對準那黑乎乎的傷口用力吸吮起來。
帶有毒性的血,腥得她想吐,她極力忍著,繼續幫他把毒吸出來。
漸漸的,一隻大手緩緩爬上她的肩膀。
他醒過來了!
江書薇激動欣喜得幾乎說不出話。
尤政鴻白皙修長的手指,溫柔拭去她唇角的點點黑血,心疼說道:「傻瓜,血中有毒。」
「我不怕。你能捨身救我,我豈會見死不救。況且我很小心,我不會有事的。」江書薇搖頭道,依然淚眼婆娑。
尤政鴻瞧著她蒼白憔悴的小臉,知道她肯定吃了不少苦頭,俊眸又是湧上幾許憐惜,歪頭打量一下四周,低聲問:「這是哪兒?」
「我也不知道。剛才推著你沒走多遠天就下起大雨,正好見到有間破屋便進來了。你現在覺得怎樣?你的臉還是那麼黑,估計毒氣還在體內。我應該怎麼辦?」
「別著急!等雨停後你出去附近走走,見到一種紫色的草,呈七片葉形狀,就採集回來,揉碎敷在我的傷口上。」尤政鴻一鼓作氣地交代完畢,又昏了過去。
江書薇再次驚慌,但漸漸又冷靜下來,先把嘴裡的毒血排乾淨,隨即抱著雙臂窩在角落裡,默默祈求趕緊雨過天晴。
幸好大雨沒維持很久,待雨一停,江書薇馬上出去,果然找到尤政鴻說的那種草藥,然後照著他說的,弄碎給他敷上,再過一段時間,他臉上的黑氣一點點散去……
大地沉睡,萬籟俱寂。
旺旺燃燒的柴火噼噼啪啪響個不停,整個屋子繚繞瀰漫著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氣。
江書薇舉著剛剛烤熟的魚,來到尤政鴻面前,細心地遞給他。
尤政鴻對她感激一瞥,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接過木棒狼吞虎咽起來。
見他吃得津津有味,江書薇也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尤政鴻見狀,急忙遞給她,「來,你也吃一點。」
江書薇搖頭。她的確很想吃,可還沒碰到魚,她就想吐了。
尤政鴻疼惜不已,她是個非常堅強、善良和能幹的女子。
不但根據他的交代找到草藥幫他驅除毒氣,還撿來樹枝起火取暖照明,親自下河抓魚給他充飢。
她已經疲憊不堪,消瘦而憔悴。
「我們明天就回永州城。」他再也不忍心看到她繼續被折磨下去。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不宜奔波。況且我們沒有馬車怎麼回去。你再安心休養兩天吧。」
「可是你……」
「放心,我有野果充飢呀。」江書薇回到火堆前,抓起一顆紅彤彤的果子。
酸酸的味道沁入喉嚨,將胃裡那股悶氣消除,她於是又撈起一顆,塞到嘴裡。
尤政鴻支撐起身,緩步來到她的身旁坐下,擁住她。
江書薇一愣,便也沒多想,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
「知道我為什麼排斥女人嗎?」尤政鴻忽然說道。
「嗯?」江書薇昏昏欲睡。
「十一歲那年,我隨我爹去秦州,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特別興奮和激動。與永州不同風格的秦州,讓我感到十分驚奇,調皮的我與我爹走散了。正在我心急無助的時候,一位婦人說帶我去找爹,我不疑有它,便跟她走。誰知道,她把我帶到一間大屋,綁住我的手腳,撕去我的衣衫……」
瞌睡蟲立刻跑開,江書薇抬起頭來,驚詫地看著他。
「我爹找到我的時候,我全身光裸,昏迷不醒。」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尤政鴻俊容布滿深深的痛苦,仿佛做了一場噩夢,「從那時起,我對女人產生厭惡和痛恨,包括我娘。」
「後來呢?」江書薇不自覺地伸手,摟住他的腰腹。
「我常常獨自一人關在屋裡,誰也不見。我爹到處求醫,花了整整五年才使我漸漸恢復。可是,那段羞辱深刻在我腦海,永遠無法抹滅。除了我娘,我不再跟其他女人接觸。」
原來如此!
少年時期被人蹂躪的陰影,讓他對女人生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