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番話,帶著真實的殘酷,卻也讓他感到極大的釋懷。
儘管曾經有過太多的抱怨、不忿、甚至悲痛,此時都通通消失,無論將來如何,就算她明天會離開,有她這句話,自己也該心滿意足。
深情款款的眼眸仍蓄著濃濃的憂傷,寒君浩依依不捨地凝望著她,強裝釋然:「你知道嗎,愛一個人就是願意為對方無條件地付出和犧牲;愛一個人並非不要回報,愛的回報是對方的永遠快樂和幸福,只要對方快樂幸福,自己便會感到快樂幸福。
或許你會覺得對不起我,覺得虧欠了我,但我想跟你說,愛情沒有對與錯,只有適合與否。我們不能在一起並非因為你不選擇我,更非你拋棄了我,而是快樂幸福沒有選擇我。這是我們的緣分,是我的命運,你無需感到內疚,不必覺得悲傷,真的!」
他越是這樣說,凌亦薇越是愧疚和難過,悲酸痛楚的眼淚,奪眶而出。
見她一個勁地流淚,擔心影響到她的身體,寒君浩唯有暫時停止開解和勸說,決定行緩兵之計。
他扶住她微微顫抖的兩肩,抬起她梨花帶雨的絕美容顏,懇誠地道:「薇,不管怎樣,寶寶是你身上的一塊肉,你有義務保護他,你想回到大哥身邊的話,我成全你。或者你暫時想留在這裡,我也會陪著你,直到寶寶出生,直到你跟我說你想去尋找新的生活。無論你選擇哪一個,我都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可憐的寒君浩,善良偉大的寒君浩,似乎總會碰上事與願違,他這番話一出非但不能讓凌亦薇止淚,反而使她哭得更傷心,渾身抽搐,甚至哭倒在沙發上。
他手足無措,只能靜靜陪伴在她身邊,看著她悲情嚎哭,直到她自己停止。
抽出紙巾,他溫柔地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在她光潔的額前落下一吻,甚至,他想摟她入懷。 當然最後並沒有這樣做,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權享受這個美好,即便心裡是多麼渴望。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寒君浩打算今晚親自下廚,凌亦薇悲傷沉悶的心情尚未恢復,因此由他。
寒君浩已進去廚房,她卻仍呆呆的,腦子一片混沌和空白,偶爾拿起那些雜誌,心不在焉地翻來翻去。
只需一個小時,晚餐已弄好,乾淨的飯桌擺著熱騰騰的三菜一湯,都是一些清淡食物,適合孕婦吃用。
凌亦薇的心情平靜不少,不過整頓飯下來,她半聲不吭。
寒君浩也很有默契,除了替她夾菜之外,沒講過多餘的話。晚飯過後,他還搶著去洗碗。
凌亦薇獨自回房。
春雨綿綿,如約而至,窗外的雨下個不停,給夜的寂靜帶來了些許涼意。凌亦薇略微打開一點玻璃窗,倚在窗沿邊,木然地朝外張望。
白茫茫的雨點猶如跳動的精靈,撥動了她隱藏心海深處的悸動,不經意的觸摸,帶來的竟然是淡淡愁思。
她纖纖素手不由自主地爬上平坦的腹部,距離上次月事結束約有兩個月,那麼,再過8個月,寶寶會呱呱落地。
這次應該是個女孩兒吧,聽人家說,通常第一胎生了兒子的話,第二胎多數是女孩,湊成一個「好」字。
她會長得像自己嗎?希望她只遺傳到自己的容貌和善良個性,至於什麼痴情、執著、甚至多愁善感,千萬別學,因為這樣的女子註定受傷,那種掙扎於生死邊緣的痛苦,自己承受過就好,不想女兒也去體會。
想著想著凌亦薇不禁苦笑,現在就考慮擔憂這些為免早了點吧,男孩女孩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真的打算讓她來臨人間嗎?那她將來的爸爸是誰?寒君浩?又或者……是寒澈那混蛋?
不,絕不可能是那混蛋,先不說自己是否願意跟他和好,就說他本身,他會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嗎?善妒多疑的他會相信自己和寒君浩的清白嗎?
一想到他有可能質疑,凌亦薇整顆心便揪在了一塊!
她無法接受這種懷疑,與其冒著被羞辱的可能,倒不如別跟他坦白,選擇寒君浩的第二個提議,繼續住在這裡,過著恬靜安然的生活,享受寒君浩的關心和愛護,同時,讓寒君浩嘗試一下當準爸爸的樂趣,當自己孩子的父親的樂趣,她知道,這是他渴望的。
雨逐漸地變大,開始噴進屋裡來,夾雜著絲絲冷意。
凌亦薇關好窗戶,回到床上。
她閉眼,靜靜沉浸在悠揚婉轉的音樂當中,讓曲子帶著自己的思緒飛揚飄動,讓內心的悵惘和掙扎、思想的混亂和迷茫,皆被這清新流暢的音樂所洗滌。
她的手再度爬上了腹部,心裡默念出:「寶寶,媽咪會好好保護你的,而你也要乖乖,平安出來跟媽咪見面,知道嗎?」
夜,張開寂靜的翅膀,朦朧了心事,拂去了憂傷,好像一個美麗女子在溫柔訴說,帶著淺淺的笑意,帶著一絲永遠也不會打亂的從容寧靜,最後帶領著凌亦薇,悠悠進入夢鄉......
「Carmen,叫呀,怎麼不叫出來?」男子充滿猥瑣的嗓音蔓延空氣中。
看著眼前的男人,獐頭鼠目,滿面皺紋,一身肥肉,艷麗女子再度意興闌珊地閉上眼。
「你是不舒服呢,還是嫌老子不夠賣力?你拍片的時候挺興奮的,咋這就成了啞巴?」男子再度做聲,語氣開始透出不悅。
女子仍閉緊雙唇,不給反應。
在鏡頭下,因為工作需要,又因對象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就算容貌再不養眼,她還能勉強裝模作樣,可現在,面對眼前這種豬一般的貨色,她真的叫不出來。
男子不覺惱了,小眼睛一瞪:「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你是嫌不夠激烈,那麼我也不該憐香惜玉,你選擇吧,用藥還是……」
女子一聽,仿佛想起什麼痛苦經歷似的,嬌容大變,趕緊道:「馮導,您別生氣,我這就聽您的,您繼續!」
男子這才滿意哼笑……
大約過了十分鐘,肉戰結束,男子精疲力竭,無力地趴在床上。
女子則靜靜躺著,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思緒慢慢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