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從來沒有晨跑的習慣,他覺得安靜祥和的早晨就應該安靜祥和地渡過,來上一杯茶,慵懶坐靠大榕樹,看著微微搖晃的鞦韆,慢慢悠悠等陽光曬醒身體。
可因為倒霉催的豆芽菜,紀安今天清早6點就來了場快步疾走。
護林隊一行人沿著徽杭古道往第一關方向前進,老陳和黃媽媽領頭,後面紀安很是想不明白,兩位明明已經上了年紀,怎麼腿腳比他還利索?
由於剛下過雨,碎裂石板棧道有些濕滑,腳下得小心留神。路雖然難走,但棧道一側清幽山林,一側淙淙溪流,環境著實不錯。
棧道時上時下起伏蜿蜒,歐弟表示沒有壓力,不過矮人戰士胖虎不適合急行軍,不到半小時,「呼哧呼哧」聲開始加重,紀安將它抱起裝進背包里。
護林隊員路過,先是不明白紀安往包里塞狗幹嘛,隨後見他把狗背到身上,發出笑聲,善意居多。胖虎怎麼幹野豬的,大家上次都有看到,狗子又猛又聽話,體力差點,這種小毛病不算個事,護林隊裡眼饞胖虎的大有人在。
「不許舔!敢舔哥燉了你!尼瑪!」紀安剛說完,胖虎就在他臉上「深情」留下一道濕乎乎的口水印子……
在兩位身手矯健的大爺、大媽帶領下,「暴走團」在早上7點05左右就抵達第一關腳下,驢友團先前的露營地,當地村民、帶犬民警、消防小哥已經在那裡等候。
消防里一位40歲左右的徐姓指導員是此次搜救的負責人,老陳、黃媽媽上前與他交涉,儘快制定搜救計劃。
紀安背著胖虎的形象很是惹眼,一位當地村民調侃道:「這娃子倒是有趣,帶這麼胖一條狗進山做什麼?」
五位民警牽著各自警犬,消防也有搜救犬。紀安放下胖虎,拿出水壺往手上倒水,餵給胖虎、歐弟,水從紀安手指縫滴里搭拉流下,浪費了大半,牽著拉布拉多的壯碩搜救隊長皺眉道:「進山以後沒有補給,水沒了,一會你喝什麼?」
紀安一拍書包,笑道:「我裡面還備著一瓶。」
他備著的水何止一瓶?他有整整一水箱……
可搜救隊長不知道,今天凌晨一場大雨幾乎沖走了所有的痕跡和氣味,心裡正在發愁擔心那些走失學生,又見到這麼一個不靠譜的,他朝護林隊裡相熟的王磊問:「他是你們新招的?」
王磊:「哪呢,我們護林隊可能要這種愣頭青?這小子算跟老陳認識,自己跑來湊熱鬧的。」
「這不是瞎胡鬧嗎?
皮皮,你去哪?回來!」搜救隊長錢寅身邊的拉布拉多搖著尾巴上前,他拉緊手上牽引繩。
而這時,在場民警和搜救隊員手裡的牽引繩同樣朝著一個方向繃緊,「shh~」一聲微不可察的口令,汪們面向某人蹲坐,一隻只吐出舌頭,神情仍有些小激動。
搜救隊長錢寅走向紀安準備說什麼,另一邊黃媽媽三人結束商討,老陳指著露營地沒有撤去的三頂帳篷喊道:「都把狗牽過來。」
具體該怎麼搜救,紀安兩眼一抹黑,反正他們怎麼說,他照做就是。重新把胖虎裝進包里背上,這個舉動又引起錢寅皺眉,紀安按照老陳指示,跟其他人一樣,牽著歐弟分別在三頂帳篷里嗅了嗅。
其實大家都知道,靠氣味尋找幾乎不可能了,這麼做也是聊勝於無,更多的還是希望那些失蹤學生能聽到搜救隊的呼喊聲。
當地村民就是最好的嚮導,他們對山路比誰都熟悉,三位村民各領一隊人,出發上山開始搜尋。
紀安反正跟著黃媽媽,錢寅剛好也和他們一隊,臨上山前,黃媽媽再次告誡紀安:「進了山一定要跟緊我們,別自己掉隊。剛聽他們指導員說,山里還有村民設下的獸夾,要是歐弟有搜到什麼氣味,或者你自己看到痕跡,記得喊我,不要擅自行動。」
紀安老實點頭,至於是不是真的老實,就不好說了。
而聽黃媽媽已經告誡過,錢寅不再多話,牽起他的皮皮上山。
登上清涼峰頂的野外山道一共三條,進山大約20分鐘後,三支隊伍分散開來,一邊牽著狗尋找可能留下的痕跡,一邊大聲呼喊失蹤學生的名字。
由於都是野路,不常有人行走,要是沒三位村民指引,還真不好辨別出來,一不小心就會迷路。
紀安有意落到隊伍最後。現在想靠小奶貓的通用技能找到豆芽菜,已經機會渺茫。但紀安想迷路,機會更渺茫,身後一道明黃色的味痕異常清晰,村民們迷路,他都不會。
搜救人員在上山野路一路走一路喊,至於其他隱秘岔道暫時顧不上,大約3個小時後,走過半山腰,大家停下休息補水補食物。
俗話說仁者樂山,像紀安這樣的智障,呸……智者更喜歡水,從半山腰樹木縫隙往外望去,層層疊疊全是起伏山巒密林,濃密地讓他有種窒息感。要是沒有通用技能,紀安覺得自己不小心進去後絕對出不來。
又過了兩小時,接近下午3點,隊伍來到山脊,周圍一片開闊,見還是沒有發現失蹤學生,算了算時間,他們不可能走得比搜救隊更遠,便決定回頭仔細尋找岔路。
這時,黃媽媽突然道:「紀安人呢?」
…………
早在隊伍停下休息的時候,紀安趁大家不注意,已經一個人往山下走去。
別人不知道豆芽菜,但是他知道,以呂曉明的小體格,打死也不可能有體力連續爬3個多小時的山路。更何況還有一個體力更差的胡瑤瓊在。
然而,紀安很清楚,如果這麼說,搜救隊多半不會聽。不想白白浪費體力,他又不會迷路,加之還有無線電聯絡,便悄悄獨自折返。
回頭走了1個多小時,一陣山風吹來,歐弟出現異樣反應。見它大耳朵轉動,紀安順著歐弟耳朵方向看去,風中飄來絲絲縷縷的深褐色味痕。
紀安探身望向小路旁的山坳,大約50米遠的地方,四隻瓜皮紋小豬跟著一隻母豬在稀疏竹林間覓食。
歐弟現在一見野豬就來勁,發出低吼,所幸他們在下風口,又是高坡,紀安馬上安撫下狂躁歐弟。
野豬對紀安來說已經沒什麼稀奇,大的他單挑過,小的動物園裡就養了3隻。
正要離去繼續尋找呂曉明,紀安:「嗯?」
他在其中一隻小豬和那隻母豬身上看到了屬於人類的明黃色味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