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百姓對衍王的忌憚程度遠超太子、皇后、太后,甚至是皇上,因此只要衍王在乎妹妹到了一定的程度,京中百姓便不敢在私下裡以太過不堪的言辭來談論妹妹了。閱讀」沐英輕聲說罷,因沐欽鋒看向了他而順勢問了一句,「父親該也如我一般,覺得衍王很在乎妹妹吧?」
「嗯。」
沐欽鋒沉沉一點頭,「不管是衍王大婚前就歇在唯兒聽竹軒里,還是昨日他親自送聘禮到我們沐侯府,以及他在我面前自降稱謂,都是在告訴我們父子三人,還有京中的百姓,他對唯兒的在乎,只是……」
話末,沐欽鋒面色凝重的道:「據我所知,衍王此前一直在皇上面前表現得十分不願迎娶唯兒,我有些擔心皇上此後會對衍王做些什麼!」
聞言,沐英沐連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面上皆有了幾分憂色。
不論身為兄長的他們有多不高興妹妹被衍王據為己有了,他們都不希望衍王出事。
畢竟衍王是妹妹腹中孩子的父親。
也是將來要成為妹妹母子三人靠山的男人!
這時,元公公領著幾個宮人笑呵呵的朝他父子三人走來,「雜家見過侯爺,見過二位小將軍。」
「公公多禮了。」
沐欽鋒虛虛一拱手,然後就問:「公公這是要出宮?」
元公公笑著搖了搖頭,「皇上聽聞侯爺與兩位小將軍今日要入宮來見柔妃娘娘,特意讓雜家來給侯爺與兩位小將軍帶路的。」
帶路……
怕是來監視他們的吧?
沐欽鋒心下那般想著,嘴上卻只道:「有勞公公了。」
接著,在前往柔妃芷柔宮的路上,沐欽鋒隨口問道:「敢問公公,柔妃近來可好?」
「柔妃娘娘時隔多年再次懷上了雙生子,身子有些吃不消,不過皇上安排了數名太醫日日去給柔妃娘娘請平安脈,還特令太醫院上下齊心給柔妃娘娘研配出了調養身體的食譜,眼下柔妃娘娘與她腹中的一雙小皇子都健康無恙。」
「一雙小皇子……」
沐欽鋒心下一動,「可是太醫們已經確認柔妃腹中懷的是一雙小皇子了?」
元公公笑呵呵點頭,「皇上膝下皇子不多,得知柔妃娘娘腹中懷的是兩個小皇子後,高興得好幾日都沒合攏嘴!」
沐欽鋒牽了牽嘴角,眼裡卻是半分笑意都沒有生出。
皇上曾與他直言,後宮心機深沉的妃嬪過多,他喜歡的就是妹妹的純粹無心機。
如今妹妹也如後宮旁的女人一般開始爭奪那儲位了,只怕皇上已經待妹妹大不如前了吧?
而妹妹如唯兒一般,是自小在母親與他們兄弟幾個的呵護疼愛下長大的,從沒經歷過太大的起伏,承受能力不足,心思卻格外細膩,只怕對上皇上態度上明顯的轉變,她會難以接受啊!
稍許,芷柔宮內。
沐欽鋒父子三人在元公公的陪同下,在偏殿裡面等了兩刻多鐘,沐欽鶯才領著鳳禎姍姍而來。
迎面,沐欽鶯就歉疚的沖沐欽鋒道:「我方才在陪禎兒練字,來晚了,大哥莫怪。」
「我們不過才來片刻,豈會怪你。」
沐欽鋒搖搖頭,不露痕跡的打量了沐欽鶯一番。
此前他領軍前往赤漓關,進宮來向妹妹告別時,她還純粹美好得如同仍待字閨中的姑娘,眼裡沒有半分愁緒,臉上也沒有絲毫歲月的痕跡,然今日……
她卻消瘦憔悴得似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到底是自己打小就疼愛呵護著的妹妹,即便知道她變了,還幫著母親設計了他的寶貝女兒,他也是心疼的不行,「上次離別至今才不過一載,妹妹怎麼就憔悴成了這樣?」
「柔妃娘娘該是因為近來孕期的反應沒能休息好,侯爺無需擔心。」
元公公彎腰搶在沐欽鶯之前說罷,就聽沐欽鶯沖他問:「公公可能讓我與兄長單獨說會兒話?」
元公公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應了一聲「是」。
在元公公退出去之後,沐欽鋒沒給沐欽鶯說話的機會,徑直又問:「妹妹如今所謀,當真是你想要的嗎?」
沐欽鶯猛然一震,一雙美眸不可置信的看向沐欽鋒。
大哥都知道了?
又聽沐欽鋒問:「妹妹那般,又當真是為了八皇子好嗎?」
聽聞事關自己,那乖巧站在沐欽鶯身側的鳳禎當即仰頭看向自家母妃。
沐欽鶯轉頭看向鳳禎,因鳳禎黑眸中滿是擔憂不解而匆忙說道:「禎兒,母妃想與你大舅舅單獨說會兒話,你能跟你英哥哥連哥哥他們去外面待會兒嗎?」
「嗯。」
鳳禎微微擰起一雙小眉毛應罷,與沐英沐連二人一同退了出去。
隨後沐欽鶯又將偏殿裡的宮人都屏退了下去。
待到偌大的偏殿裡只餘下她兄妹二人了,沐欽鶯才一臉忐忑的輕聲確認,「大哥知道多少了?」
沐欽鋒未答,就緊斂著雙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直到她臉上的柔弱盡數化作了慌亂,他才閉上眼沉沉說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沐欽鶯聽得心頭一緊。
不想沐欽鋒又問:「妹妹不是自詡比任何人都了解皇上嗎?皇上的能力,妹妹該是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妹妹當真以為你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順利的謀劃好一切?」
這一下,沐欽鶯直接是撐不住的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待她搖搖晃晃的去到上首坐下,沐欽鋒才睜開眼看向她,「當年得知母親要你入宮時,我讓人快馬加鞭送了書信回京,信上寫的明明白白,只要你不想,我便會出面讓母親打消那個念頭,如今也一樣,無論你已經做了什麼,犯下了多重的罪,我都能護你周全!」
沐欽鶯眼眶瞬間酸澀一片,眼裡也很快就蓄滿了淚水。
大哥一直都是最疼她的。
可她不僅幫著母親算計了唯兒,還受了母親的影響,用著唯兒的銀錢,卻對唯兒不屑一顧!
但事到如今,即便大哥不會怪她,也有能力護她周全,她也沒有回頭路走了!
她早就親手把自己的退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