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萬。」二踢腳擺出三根手指，說道：「也不用你兒子道歉，看在你的面子上，五十萬，這事兒就算了了。」
我看了我爸一眼。
我們家有多少錢，我心裡有數。
高中的時候，我爸為了給我補課，每個月都在透支之前的積蓄。
他也想過別的辦法掙錢，做了個小買賣，結果賠得底兒掉，讓我媽數落了整整一年。
現在估計我家最多五萬塊錢積蓄，五萬有沒有都不知道。
二踢腳這個逼上來就要五十萬，我可去他媽的吧！
我爸挑了挑眉毛，說道：「二哥，你要的數目太高了，我就算去借，也借不到這些。」
「五十萬還高啊？我這個兄弟被你兒子打成這樣，你再看我另外那個兄弟雷子，腦震盪到現在都沒緩過來！」二踢腳指著自己的兩個兄弟，對我爸說道：「五十萬和解，已經很便宜你了！」
「但是我沒錢。」
我爸壓根不想跟二踢腳廢話，既然是訛詐，他就不接招，反正是沒錢。
我站在我爸旁邊，也是學到了。
「草！」
二踢腳感覺自己這一腳就好像踢在了棉花上，他沒好氣地道：「那三十萬！」
「三十萬也沒有。」我爸站在那裡，不卑不亢，說道。
「三十萬你都沒有？」二踢腳瞪圓了眼珠子瞅著我爸，叫道：「你他媽這麼多年，連三十萬都沒攢下來？」
我看著二踢腳衝著我爸開罵，這麼囂張，又有點忍不了了。
「真沒有。」我爸神色平淡地說道：「我兒子上學這麼多年一直沒少花錢，補習班一堂課就兩三百，後來他出了事兒，我托關係花了二十萬，我現在是真沒錢。」
二十萬？
我才知道我爸為了救我花了二十萬。
我看著我爸，忽然有些感動。
這個臭老爺們從來不會讓我知道他為我付出了多少。
如果不是今天迫不得已，他還是不會讓我知道的。
「草！」二踢腳沒問我爸因為什麼事兒花了二十萬，他也不想知道。
他冷笑著看著我爸，說道：「軍兒，你跟當年真不是一個人了，變得太多了，又廢物，又無能！」
「你媽的！」
我終於忍不住了，上去就要干二踢腳！可是我爸一把拉住我的手，拼命往後扯！
我怒道：「爸，你讓我干他！」
「你給我別動！」我爸朝我吼道。
這一聲就如同獅子吼，把我喊得站那了！
我感覺無奈極了。
二踢腳冷哼一聲，對我爸說道：「軍兒，你說你沒錢，那你沒錢，你他媽來這幹啥了？空口白牙想道個歉就完事了？」
「我只有三萬塊錢。」說著，我爸從兜里掏出一張卡。
我看著那張卡，知道是他這兩年辛苦攢的。
「三萬塊錢？你特麼打發要飯的？」二踢腳笑罵道：「軍兒，我是看出來了，你這是來欺負我來了，你欺負到我頭上了啊！」二踢腳咬著牙，惡狠狠叫道。
「我勸你差不多就得了，我何軍難得求一次人，要不是我安穩日子過慣了……」
「草！軍兒，你牛逼啊！」二踢腳沒等我爸說完，冷笑打斷道：「你咋不說要不是你發小沒死，你……」
這次沒等二踢腳說完，我爸的臉色已經變了。
他陰沉著臉，冷冷看著二踢腳。
二踢腳感受到了我爸眼中的寒氣！
我心裡也有些震動，因為「發小」「翟剛」這兩個詞，是任何人都不能在我爸面前提起的！
誰要是提起來，別管他是天王老子，我爸馬上黑臉！
有一次我偶然聽到我媽在家跟我爸提過一次，我爸當場就把桌子掀了，飯菜跟碗一起全都碎地上了！
我媽當時就被我爸給嚇哭了，拉著我躲到小屋半天沒敢出屋。
等我忍不住要出屋撒尿的時候，看到客廳煙霧繚繞的，我爸抽了整整一盒煙！
現在聽二踢腳突然提起來，我有點心驚的同時，已經感覺今天這事兒沒法善了了！
這時候，我又聽二踢腳說道：「軍兒，你說你沒錢，那行，你今天就跪下求我，我考慮放你兒子一馬！」
「跪下？」我爸的嘴唇突然抖了一下。
「對，給老子跪下！」二踢腳手指地面，仰著頭，鼻孔朝天，瞅著我爸，不可一世地叫道。
我操XX！
我他媽再也忍不住了！
我正要動手，可我爸比我更快！
只見他一把抓住桌上那口鍋，然後猛地扣到了二踢腳頭上！
那可是一口咕嘟咕嘟冒著氣泡，肉湯正在沸騰的鍋！
變故發生的太快，都沒人反應過來！
只聽得「嘩啦」一聲，然後便是二踢腳的慘嚎！
他緊閉著眼睛，慘叫著拼命胡亂揮舞著雙手，與此同時，鍋已經跌落到地上，發出一陣叮叮咣咣的聲音！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二踢腳的四個兄弟，還有那兩桌偷眼看熱鬧的食客，全都驚呆了！
就連我，也驚呆了！
我也是沒想到，我爸說動手就動手，而且下手這麼狠！
二踢腳「啊——」的慘嚎聲不斷，兩手又去抹臉，此時他臉上還掛著狗肉和一些煮熟的青菜，我爸冷冷站在那裡，冷笑說道：「我兒子說得對，給你臉你不要臉！」
二十年了，我爸就像是一柄塵封的寶刀，今日寶刀出鞘，閃閃發光！
我在心裡暗暗讚嘆，陡然發現旁邊一個痞子要起身，立刻便是一腳踹過去，直接把那痞子踹翻在地！
接著，我猛地一掀，把整個桌子都掀了！
幾個痞子一下子都站了起來，我冷冷瞅著他們！
臉上纏著紗布的痞子立刻向後退，雷子盯著我沒敢動，還有個痞子立刻抄起椅子朝我扔過來，我不光沒躲，反而一把接住，轉手就朝他扔過去，把他砸得向後猛退好幾步，腳底一滑，摔到地上！
此時，二踢腳頭上還冒著煙，臉上湯湯水水都掛滿了，我爸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頭髮，「啪啪啪啪」正反四個大耳刮子！
這他媽可真響啊，比揍我的時候狠多了！
我這才發現，我爸之前打我的時候，都是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