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季名達?

  這是誰?

  顧遠第一反應是,難道方謹看墓園環境好,偷偷把他家什麼親戚給埋過來了。。。但緊接著他意識到方謹不會幹這麼搞笑的事情。

  方謹的個性他算是比較了解了,概括下就是目的性很強,想做一件事時哪怕手頭資源很少,他都會高度集中起來,然後一擊必破。他絕不是有閒心給自家親戚遷墓來葬到別人家祖墳里的人。

  那麼,難道這個季名達跟顧家有聯繫?

  這塊墓碑是平躺在地上的,跟普通立起來的那種不同,因此在草稞中很容易被湮沒。石頭倒是好料,顧遠伸手摸了摸,感覺跟顧名宗今天下葬用的那塊墓碑石料一致,下面棺木的規格應該也不會低;但處在草坡背陰面,風水上講就不太好了。

  顧家哪位親戚姓季呢?

  這可不是常見姓。

  顧遠盯著那塊墓碑上的季名達三個字,從草地上緩緩起身。清晨潮濕的風從他臉頰拂過,一時間竟有點發冷,片刻後顧遠突然打了個寒顫。

  ——季。

  傳說顧名宗是顧家上代老太太不能生育,從外室那抱來的。

  而那個外室就姓季!

  那外室晚年被顧家暗中贍養,但很早就去世了,顧遠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還被帶著祭拜過。之後傭人閒言碎語,他也聽過一耳朵,只是後來留學英國多年,這事就慢慢忘了。

  那麼這塊墓碑,難道是那外室的親戚嗎?

  但哪個姓季的親戚能跟顧名宗一樣排「名」字輩?!

  顧遠只覺得全身發冷。他轉身大步向草坡下走去,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心腹手下,直截了當問:「那管家現在在哪?」

  手下一愣:「什麼管家?」

  「那天靈堂上那個。」

  管家被人從靈堂上押走,但顧遠留過話說不要苛待——那畢竟是方謹的人,苛待了是給方謹沒臉。後來顧遠帶來的人接管了顧家大宅,他自己事情又多,也就忘了管家這麼個小角色的存在。

  但現在想起,方謹一個二十來歲的人,怎麼能接觸到那種多年以前外八路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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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顧大少,第二天方副總就派人來把管家弄走了,說他年事已高,不堪使用,主動把顧家莊園裡的一切權力都交給了我們的人。」手下小心問:「怎麼?大少有話要問他嗎?」

  ——遲了,方謹的手腳果然快。

  顧遠冷冷道:「走了就去找,這麼大個活人不可能找不到。另外方謹這幾年用過的人都給我找出來,傭人警衛保鏢秘書,尤其是那個越南僱傭兵頭子,一個都別漏!」

  手下立刻答是,顧遠頓了頓,又道:「不過動靜收斂一點,別太大了。搞得好像我們要給方副總難堪似的,讓人看他笑話。」

  要搜人動靜就肯定大,顧遠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是要顧及著方副總的面子。手下也實在沒膽質疑顧遠的命令,聞言又立刻答了聲是,這才掛了電話。

  顧遠站在草地上沉吟片刻,想要讓人查查季家的親戚關係,但又無從下手。

  且不說季姓外室的存在多少年前就是禁忌話題,就說二十多年來音訊不通,天各一方,要查實在難度太大,這條路子是走不通的。

  顧遠又走了幾步,站在樹林前一塊寬敞的空地上,回頭仔細打量不遠處的草坡。顧名宗葬禮還沒完,估計方謹還得哭一會兒,從這個角度可以隱隱綽綽看見那群人正站在墓坑邊;而草坡另一面,那塊署名季名達的墓碑隱沒在泥土中,地面只能看見一塊不明顯的凸起。

  顧遠眉心輕輕一跳。

  他試探著退後數步,又左右調整了下視野角度。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此時東方朝陽升起,第一縷陽光正突破清晨陰霾的雲層,向大地投射而來;那光芒映在顧遠眼底,突然他似乎發現了什麼,腳步倏而一頓。

  ——正舉行儀式的顧名宗的下葬地點,和季名達那塊墓碑,在草坡兩側形成了一個直線角度。

  即是說,當他正面東方時,顧名宗和季名達的墓碑是陰陽兩面,遙相呼應的!

  顧遠心中瞬間掠去一個猜測,但連他自己都感到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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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相同的輩分和姓名中間字,同樣的母族,這種同一水平線上陰陽兩面的墓碑……

  ……這他媽該不會是兄弟吧?

  顧遠整個人動作一頓,緊接著就只聽手機響了起來。

  那是他安排在香港的一個心腹手下,專門負責盯梢柯榮的。顧遠正了正心神,接起來問:「怎麼了?」

  「大少,香港這邊事情不好了。您之前從水路運進來的那個貨櫃走了柯家航線,被柯榮的人發現後硬是扣了下來,裡面有您讓我們帶過來的兩箱金條。我們跟對方交涉了好幾次都沒用……」

  顧遠說:「直接找柯榮,說那是我的東西,叫他放行。」

  「我們已經找了!」

  手下大概有點急,但還是吸了口氣,沉聲道:「但柯榮親自發了話,說是您私下使用柯家航線在先,要是連個說法都沒有就隨隨便便把東西還回去,讓人怎麼看他這個舅舅?起碼您得當面跟他要,他才能還,不然豈不是在手下面前顏面掃地,以後還怎麼話事!」

  顧遠幾乎冷笑起來:「他的顏面?他的顏面關我何事?」

  但緊接著他停了停,似乎又掂量了下,問:「——柯榮今天在哪裡?」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就在香港碼頭,據說專門空了一上午時間等您,等不到就把金條從船上扔海里……」

  顧遠看了眼手錶。現在才七點半,動作快的話去香港來回一趟兩個小時就搞定,回來還趕得上押著方謹做檢查。

  柯榮這一面還是有必要去見的,他可能掌握了顧名宗遺囑的相關線索,之前跟遲婉如勾勾搭搭的就是為了這個。這次逼迫他親自上門,態度硬中又透著軟,可見未必只為了那兩箱金條,也許跟他手上的遺囑信息有關。

  「告訴柯榮,他想見我,就給我在碼頭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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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遠收起手機,大步走上草坡。

  清晨突破雲層的陽光直射在他身上,黑風衣擺呼嘯而起,深邃鋒利的面容仿佛能反出光。此時葬禮正好結束,方謹回過頭,視線觸碰到他穩步走來的身影,霎時有些恍惚。

  ——單看這一幕,其實他很像記憶中那個顧名宗。

  但方謹卻完全沒有任何驚慌和恐懼,相反,那極具壓迫感的強悍氣場,卻給他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那是一種就算此刻這個人走過來,把刀子插|進他的胸口,他都能看著眼前這張臉,心甘情願無比信賴的倒地而死——這樣從本能中油然而生的安心。

  方謹轉過身,下意識向顧遠伸出手。

  這個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在要求擁抱一樣,顧遠走到近前,張開一條手臂將他擁在懷裡,又拍了拍他後腦的頭髮。

  「我去一趟香港,中午就回來。」

  方謹滿是淚痕的臉埋在顧遠肩膀上,滿鼻腔都是那溫熱熟悉的氣息,第一遍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只發出一聲茫然的:「……嗯?」

  「你今天醒太早了,回去睡一覺,中午我回來陪你吃飯。」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顧遠並沒再提體檢的事,他放開方謹退後半步,仔仔細細打量他通紅的眼角和被淚水浸潤透明的臉頰,伸手緩緩將他凌亂的頭髮理順。

  這動作是那麼認真、仔細,仿佛占據了顧遠全部的心神,似乎對他而言眼前是一件最珍貴,最需要小心翼翼對待的寶物。他就這樣將方謹每一絲頭髮都梳理得整整齊齊,然後又端詳半晌,目光深淺莫測喜怒難定,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方謹輕輕道:「……顧遠?」

  「從今以後我會照顧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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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眼望向顧遠,卻正撞上對方的目光。

  剎那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那目光能刺進自己的眼窩,穿透眼球,直直地看進大腦里去。

  「方謹,」顧遠就這麼看著他,說:「我知道以前你做了很多事,但現在都已經沒法追究了。人是要往前走的,只要你今天老老實實把隱瞞我的事情說出來,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後不論發生什麼,都絕不會讓你承擔任何責任,怎麼樣?」

  方謹面色微變,幾秒鐘後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遠的手還搭在他臉頰上,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半晌又重複問:「真的沒有任何隱瞞我的事情?」

  這次過了很久很久,方謹才垂下視線說:「沒有。」

  顧遠笑了起來。

  那笑意似乎是很輕淡甚至是溫情的,但卻完全沒有到達那冰涼的眼底。

  「好的,回家吧。」他拍拍方謹的臉,渾然仿佛剛才的對話完全沒發生過一般:「回去記得睡一覺,我中午過去陪你一起吃飯。」

  不知為何他那輕描淡寫的態度,讓方謹內心驟然掠過一陣不安,甚至有點心悸的感覺從深處泛起。

  但他精神太衰弱了,而且沒有任何仔細思考的機會。

  顧遠半溫柔半脅迫地把他帶下草坡,又招來顧家等候在墓園門口的車,親手把他扶了上去。

  方謹坐在寬敞的真皮后座上,顧遠站在車外,俯身幫他繫上安全帶。那一刻他們身體異常相貼,連氣息都纏繞在一起,系完後顧遠抬起頭,吻了吻方謹冰涼的唇,問:「中午你想吃什麼?」

  「……」方謹眼神深處藏著警惕,但並未表露出來,甚至還笑了一下:「不用管我,我什麼都行。」

  「香港徐記的魚蛋面很有名,上次你去吃的時候,連湯底都喝得乾乾淨淨,要不中午給你帶一碗吧。」

  方謹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好。」

  顧遠又吻了他一下,風度翩翩起身退到了路邊。

  保鏢過來關上車門,隨即司機發動了汽車。方謹按下車窗探出頭,只見顧遠的身影向後掠去,抬起手向他揮了揮——

  那一瞬間方謹心臟突然被毫無來由的衝動攫住了。

  「顧遠!」

  汽車順著馬路向前,顧遠的身影飛速變小。

  方謹勉強咽下想要說什麼的*,只覺得苦澀從心底瀰漫而出,順著舌根一點點充斥了口腔。

  他緊緊抓住車窗,用力到每一根手指乃至於掌心都隱隱發痛。半晌他終於慢慢坐回了車裡,幾乎是虛脫般無力的,倒在了后座的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