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熱血沸騰的呼吸

  對陳肆的毒舌,宋昭完全免疫。

  就像被拴起來,只敢狂吠,不會咬人的狗,沒半點威懾力。

  視線掃過酒桌,她問陳肆:「跟朋友來的?」

  桌上還有兩杯亂七八糟的調酒,一看就是不懂酒的學生點的。

  陳肆:「跟你有什麼關係?」

  「啪」,宋昭往他後腦勺一巴掌,哼道:「勸你最好別跟姐姐沒大沒小,能少挨一點兒揍。」

  陳肆咬牙:「宋昭!」

  「叫姐姐。」

  陳肆:瘋女人!

  宋昭招了招手,叫來服務員,給他們上了三杯度數低,喝完不會頭疼的酒。

  宋昭回去之前,好心提醒:「那兩杯叫你朋友別喝了,我怕他們明天起不來。」

  看著三杯,一看就專為女孩子設計,粉色漸變的調酒,陳肆眉頭能夾死蚊子。

  許志豪跟周嘉偉回來,瞧見桌上多出來了三杯酒,

  周嘉偉驚訝:「這酒肆哥點的?」

  整晚肆哥都沒什麼興趣的樣子,居然會主動點酒,還大發善心,幫他們也點。

  最主要……粉色的酒!

  真是稀奇。

  許志豪噸噸噸一大口,嘴碎:「一點味兒沒有,怎麼放縱啊!」

  陳肆劈手奪過,冷道:「不愛喝別喝。」

  許志豪:「誒?」

  不是,最近肆哥的情緒,也太不穩定。

  他默默端起自己的那杯喝起來,陳肆瞥見,也沒提醒他。

  周嘉偉略有所思,他怎麼覺得,肆哥像在……護食?

  看著宋昭回來,陸炡收回目光,隨口問:「你弟弟?」

  宋昭坐下來,「嗯」一聲。

  「是陳肆嗎?」

  陸倩一驚一乍:「宋姐姐,他不在家學習,居然跑來混酒吧!」

  宋昭看向她:「我記得你跟他是同學。」

  言外之意,你丫裝什麼呢。

  陸倩吃癟:「可是我有哥哥帶著。」

  沈綿綿直想笑,早看出來,陸炡這養妹,是個小綠茶,但礙於方肅跟陸炡是兄弟,她不好懟。

  現在她茶到昭昭面前,算她茶生到頭了。

  陸炡笑了,漫不經意地試探:「怎麼不叫他一起?」

  宋昭:「他有朋友一起,我叫他過來,又要討人厭了。」

  陸倩見縫插針:「看來陳肆對宋姐姐也不好呀!」

  宋昭:「也?」

  陸倩用力點頭:「陳肆在學校,脾氣可壞了!」

  「我上次不過是跟他說宋姐姐跟我哥訂婚的事,他就問我是不是想死?」

  「姐姐不知道他當時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樣。」陸倩誇張地抖了抖脖子。

  雖然有裝的成分,但陳肆當時的眼神,現在想起來,她是真的後怕。

  宋昭驚訝不已的樣子,睜眼說瞎話:「是嗎?陳肆還會說這種話?他在家很聽話的,從來不跟我頂嘴。」

  見過陳肆懟楊敬業的陸炡:「……」

  被陳肆懟過的沈綿綿:「…………」

  陸倩:「……………………」

  這兩姐弟,都有病吧?

  弟弟是個瘋子,姐姐屁股這麼歪!

  兩次挑撥失敗的陸倩,怎麼也想不通,以這兩人的身份,不應該理所當然地討厭對方嗎?

  「昭昭別介意。」陸炡笑著打圓場,「倩倩這丫頭就喜歡告狀,小孩子吵吵鬧鬧多正常。」

  上次溫如月突然問他訂婚的事兒,估計也是這丫頭的傑作。

  宋昭敷衍地「嗯嗯」,餘光瞥見他們走了。

  她也起身:「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明天還得去公司呢。」

  陸炡:「我送你。」

  陸倩立馬纏著他:「哥……我頭好暈啊……」

  宋昭似笑非笑:「還是先照顧你妹妹吧。」

  目送衣香鬢影,穿過燈紅酒綠,搖曳走遠。

  陸炡戀戀不捨,「嘖」了聲,回頭彈陸倩額頭,「你這小丫頭片子,盡壞你哥好事兒。」

  當初他跟溫如月談戀愛,這死丫頭就愛兩邊告狀,不知道什麼德行。

  走出酒吧,夜晚的燥熱,撲面而來。

  路燈下,少年的身影,頎長勁瘦。

  宋昭:「還沒走?」

  陳肆掀了掀眼皮:「打車。」

  宋昭看向馬路,亮著「空車」牌的計程車,慢悠悠駛過。

  「哦,這車還挺不好打。」

  酒吧一條街,半夜兩三點,依舊嘈雜熱鬧,路上車流如織,計程車在路邊遊蕩載客。

  陳肆靠著路燈,眼睜睜看女人走近,卻頭暈目眩,邁不動腳。

  「我叫的網約車。」他咬牙,心道今晚就不該喝這破酒。

  近了,宋昭發現,他眼神沒那麼清明。

  她莞爾一笑:「知道了,車還沒來吧?跟姐姐一起回?」

  「昭昭!」

  顧程鈺從酒吧走出來,視線略過陳肆,纏著她的身影。

  「要不我送你們?」

  一開始,或只是見色起意,但宋昭調教陸炡那會兒,可真是把在場男人的心,都勾去了大半。

  顧程鈺只恨,被灌酒的不是自己。

  宋昭回頭,往他身後一眺,要笑不笑:「不太好吧?」

  顧程鈺驀地回頭。

  ……身後什麼都沒有。

  一輛灰紫色的帕拉梅拉,安靜地停靠路邊,司機下車,拉開后座車門。

  「我的車到了。」宋昭眼裡都是促狹的笑意。

  顧程鈺回覺,她在逗他,心跳更快。

  喝了酒的陳肆,倒沒那麼陰沉了,端著一臉「滿世界舔狗,我獨自高貴」的蔑視,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沒腦子的男人,被人當狗耍,還只知道搖尾巴。

  「再見。」宋昭向後一揮手,拽著他上車。

  剛上車,宋昭就打開扶手箱,取出濕巾,像上次那樣,細緻擦手。

  陳肆譏嘲地一扯唇角。

  她的手很漂亮,細長如蔥,削白似玉,指尖綴著氣血很好的粉潤。

  陳肆混沌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黏在上面,他逐漸擰緊眉心,這女人的手指怎麼越長越多。

  難怪打人疼呢。

  將用過的濕巾扔到一邊,宋昭開口問:「我給你的卡,為什麼不用?」

  旁邊的人沒出聲,她正要抬頭,忽然,腦袋一重。

  是陳肆靠了過來。

  宋昭詫異,睡著了?

  她拍拍陳肆的臉,被他不耐煩打開手。

  幾秒後,宋昭一嗤:「這點量,還跟著人學喝酒。」

  又拽又狠的,居然是個一杯倒。

  司機技術很好,帕拉梅拉平穩地駛在柏油馬路,窗外路燈飛逝而過。

  車內,宋昭調了好幾次空調。

  大夏天的,少年人熱血沸騰的呼吸,太擾人。

  她實在受不了,用兩根手指推開陳肆的腦袋,拿抱枕墊門上,讓他靠過去。

  世界終於清淨。

  宋昭給沈綿綿發了個消息,讓她注意安全。

  沈綿綿跟方肅走了,她明天回香市,得抓緊一切時間約會。

  剛放下手機,旁邊的人又了靠過來,這次更過分,整個將她纏住,仿佛料到她會拒絕,精準抓住她的手。

  「……」

  要不是兩人的關係水深火熱,宋昭都要以為,他在故意裝醉。

  陳肆渾身緊繃發抖,似乎在做夢。

  他抓著宋昭的手,越收越緊,口中隱忍咬牙,「住、住手!」

  宋昭:……?

  夢見挨她打了這是?

  宋昭難得反省,之前揍他,會不會下手太狠了?

  可是,媽媽不就是這樣嗎?她不也沒事。

  她並不知道,陳肆的夢裡——

  回到今晚的酒吧,他變成了,被她拽在身下灌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