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嫩的唇瓣突然輕輕起合,「前幾日,我收到一封密信,說讓你豎著進雁悲山,橫著出來。」
帝江:……
「還有呢?」他收回視線,整理了一下表情。
「沒什麼了,就是提醒你小心一點。我在想,你要是出不來了的話,我是不是就要守寡了?」
「不會。」
「不會什麼?」
「本王不會死在裡面,你也不會守寡。」
陸九畹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但是他表情很堅定。
見她沒說話,他看著她再次鄭重地道:「陸九畹,你別亂跑,好好待著,等本王回來,不會讓你守寡的。」
陸九畹說不上是什麼心情,只覺得心裡有點脹脹的。
「哦。」
到時候看情況吧。
帝江內心有點不安。
她的回答太敷衍。
有時候覺得她是個透明的,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小心思。
有時候又覺得她太複雜神秘,她是誰,從哪裡來,為什麼要來,要去哪裡,他都不知道。
甚至他也想過,或許她性格大變只是迷惑他的一種手段,她的真實身份仍然是個媚殺。
不安心煩,他只能握住她的手,讓她感受他手中的溫度和力量,也試圖讓兩人心意相通。
夜裡,燃起了篝火,點起了火把。
今夜只是暫時休整,所以都是簡單吃喝,然後就各自回了營帳。
晚上風大,還冷,陸九畹估計只有幾度。
巡邏和守夜的人不斷地經過,離開,經過,離開。
營帳的床沒有王府的床大,也沒有王府的床結實。
帝江上床的時候,陸九畹聽到輕輕一聲咯吱響。
他眉頭一蹙,側身面對著她躺下,動作輕緩。
見她睜著眼睛,帝江把她往懷裡摟了摟,「睡吧,明日早起出發,你醒不來。」
陸九畹往他懷裡拱了拱,抬腿架在他的腰上。
兩個人睡覺還是得秋冬,暖和。
陸九畹閉著眼睛,思維發散,不自覺地幻想帝江的各種悲慘死法。
心緒不寧。
煩。
煩死了。
乾脆睜開眼睛。
營帳映著外面篝火的光芒。
驀然對上帝江看著自己的眸子。
她竟然從裡面看到了幾許深情。
這樣的他和頭腦中各種慘死的他在眼前閃爍。
強烈的對比。
陸九畹猛地親上他的唇,熱烈急切。
帝江默契地抱著她,熱烈地回應她。
……
第二日天剛亮,整個隊伍便開始整裝。
行至晌午過後,到達雁悲山外。
幾名女子下了馬車就圍成一團聊天,說著自己的奇怪感覺。
「這裡就是雁悲山嗎?好冷,好安靜的感覺。」
「對,有點太靜謐了,連一隻鳥叫聲都沒有。」
「就是,怪不得都說雁悲山令人膽寒呢,好多人都在傳有進沒出,進去就出不來。」
「沒有那麼誇張,秋獵三年一次,多少人都進去過了。」
「但是聽說都是在外圍狩獵,很少有人真正進去。」
「……」
陸九畹從她們身邊走過,站在地勢高處。
林邊的風景確實很美。
陽光一束束落在淺淺稀疏的林子裡,紅葉更紅,黃葉更黃,綠葉蒼翠,五顏六色,仿若繁花似錦。
然而登高遠眺,茂盛神秘的森林遠遠望不見盡頭。
連一隻鳥叫都沒有。
靜謐,奇怪的靜謐感。
一定有人提前做了什麼。
白霧氣團在林中上空漂浮著,可見其深不可測。
若是人走進去,恐怕連屍骨都撿不出來。
帝江,危險咯。
視線一轉,遠遠對上帝江的看過來的視線。
「過來。」他輕輕一聲,隔的很遠,她聽見了。
朝他走去,帝江把手上的披風給她披上。
「這件厚一點,先披著。」
陸九畹一點都沒客氣,攏了攏,又大又長,不耽誤她卷攏包住自己。
象徵性地開腔,「你不冷啊?」
「不冷。本王有事情要忙,你別亂跑,冷了就回營帳里烤火。」
「哦。」
周圍嘰嘰喳喳嬌笑個沒完的聲音頓時湮滅了,只默契又安靜地看著這邊。
夜幕降臨,在這荒郊野外,除了天上的月亮和璀璨星光,周圍悶黑沉沉。
在這一片黑幕之下,營帳陣地之中,點燃了一座巨大的篝火。
火光將周圍都照得亮堂了起來,仿如半個白天。
圍著篝火,擺滿了長桌和椅子。
宮中和朝中貴人們皆列座其中,士兵在外層層把守。
桌上是美酒佳肴,香甜瓜果。
舞姬圍著篝火跳舞,觥籌交錯,貴人們把酒言歡,滿臉笑容。
儘管晚上的氣溫和南晉的深冬差別不大,但是篝火旺盛,椅子上都有厚厚的坐墊,身上披著溫暖的披風。
氣氛如此融洽,人人都不覺得冷。
陸九畹低垂著眼眸走神。
突然手被握住,大手將她的一隻手包裹住,放到桌下他暖和的披風下。
陸九畹抬頭,他沒看自己,自顧端著一盞酒淺淺喝著。
夜裡,他的身形顯得格外高大。
帝玄意視線掃到這邊,停頓一下。
而後端起酒杯,「三年一次的秋獵是我們南晉國的傳統,先祖和百姓們都認為,用優秀的獵物作為祭祀品,能保我南晉來年風調雨順,物阜民豐……凡是獵得的優品能成為今年祭祀品的人,按照慣例加官進爵,賞賜豐厚。」
「今夜就當是給各位英勇將士們的餞行夜宴……」
他說著視線從帝江這邊掃過。
「明日秋獵,不宜過多飲酒,也要早些休息,調養好精神,朕在這裡提前祝大家大獲而歸,獵得優品。」
儘管他的聲音不大,喧鬧的現場卻很快就停了下來,安靜地聽皇上講話。
眾人紛紛舉杯,恭敬中帶著一絲鬆弛,「謝皇上!」
帝玄意起身,身邊的妃嬪也跟著離開。
帝江也牽著陸九畹起身,回了營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