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
鳳棲宮的臥室里亮著微光。
溫暖的被窩。
中間隔著一個安靜沉睡的孩子。
他不知道父母會背著他說什麼悄悄話。
帝江的問話讓陸九畹微微安靜。
她不明白。
「我和你是怎麼裹到一起的？」
帝江：……
微微不悅，「什麼叫裹到一起？」
說話真難聽。
見帝江一臉精神的不悅，陸九畹頓時來了聊天的興趣。
身子往上聳了聳，半側臥，潔白的玉手托著香腮。
低頭將被子捋了捋，給兒子蓋好。
帝江也往上睡了點兒，將兒子往自己的懷裡攬了攬，單手枕著脖子。
陸九畹等他弄好，才饒有興致地開口，「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她的？」
帝江輕『呵』一聲，「你從寺廟裡出來的時候。」
「呀，這麼快！」
帝江：「應該的。」
陸九畹：……
「怎麼，看出來的？有那麼明顯的區別嗎？一般人都不會想到竟然會有人憑空被掉包，還是靈魂掉包。」
「她一向忌憚朕，從來不敢正眼看朕。你倒是膽子不小，不僅敢直視，還無視了朕想攙扶你的手。不過當時朕還不完全確定，只是覺得很怪異。」
陸九畹忙問，「那是什麼時候露的馬腳？」
帝江悠悠道：「做嗎？」
「嗤~~」陸九畹樂不可支。
「本宮是救你於水火之中，女人的話，最多受點折磨，你是男人，容易廢掉。」
帝江：……
「你接受能力還挺強的，換句話說，你還挺渣挺懦弱的，老天給你悄無聲息地換了個妻子，你屁話都不敢吭一聲。」
帝江：……
他將會手伸到陸九畹的面前。
陸九畹不明所以，和他友好地握了握手，一邊晃一邊問，「怎麼了，突然跟我這麼客氣？」
帝江：「……朕手上有根刺，你幫朕挑一挑。」
陸九畹：……
「你壞，糟老頭子壞得很。」她訕訕抽回手，嫌棄地甩了甩。
帝江臉色黑了黑，「朕糟老頭子？看來朕該請個太醫幫皇后瞧瞧眼睛了，年紀不大，眼睛不好。」
陸九畹輕哼一聲。
安靜片刻又打起興趣來，「誒，你就這麼接受我了？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不僅僅是陸長安的女兒，萬一我就算換了個人，也一樣對你不利呢。」
「沒事，當時朕不知道你有槍，覺得自己能隨時殺了你。」
「噗，哈哈哈~你有點好笑。」陸九畹發現他現在越來越幽默了。
她笑得開懷，像個大傻子。
帝江也受她感染，翹起了嘴角，確實有點好笑。
「朕知道你有槍之後，特地去給母后和父皇各自燒了一炷香。」
陸九畹滿臉疑惑，「為啥？感謝他們保佑你腦子靈活，沒和本宮為敵？」
「不是。是感謝他們賜予朕一副好皮囊，否則，定然已經死在你的槍下了。」
陸九畹一愣，好你個小江，現在都學會講笑話了。
她樂不可支，表情驕傲，「你倒是了解本宮，本宮天生就是個大色迷，十足顏控，還身材控。你是本宮嚴選出來的高級貨。」
單手合十，「感謝母后，感謝父皇。」
帝江：……
陸九畹收回手，「嘖。」
「本宮還是不明白，怎麼我們就糊裡糊塗走到這一步了，你瞧瞧，娃娃都有了。」她下巴挑了挑兒子。
帝江好笑地看了眼兒子。
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和她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感情的事情沒有條理可言，不必去深究。」
陸九畹覺得有道理，她也搞不清楚，怎麼就願意生孩了，她當初喝藥可是死活不願意的，現在都懷上二胎了。
「你的身份，在這個時代有絕對的優越性，占據所有資源，身份貴不可言。很多男人仗著這點，動不動就要罰跪，罰抄經書，懲面壁，罰冷宮，你怎麼不罰本宮？」
就像電視上，抄經書都是最輕的懲罰了吧。
帝江：「你聽聽你的自稱。」
「噗嗤。」陸九畹猝然笑出聲。
「朕怎麼敢罰皇后，你有槍。」他略幽怨。
「哈哈哈哈。」陸九畹受不了啦，他好扯。
「朕其實也硬著頭皮罰過你。」
陸九畹笑得咯吱咯吱的，「什麼時候？」
「叫你閉嘴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陸九畹捂著肚子笑。
肚子裡的寶寶不明白，大晚上睡得好好的，怎麼起浪了。
「別逗我笑了，再笑肚子裡的孩子受不住。」
帝江低低地笑出聲來。
「還是你們古人厲害，接受能力強。換做是我們，死活想不通的話，非得拉著你去解剖不可。」
帝江笑容消失……
陸九畹自顧自說話，眼睛一亮，看向他，「欸，你不好奇我以前長什麼樣子嗎？」
帝江頓了頓。
這問題他從來不曾想過。
其實是因為，他不太理解她到底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和這具身體重合的。
下意識覺得這身體就是她原來的身體。
如今她這樣一提醒，帝江再看她，覺得有一點分裂。
「你，從前長什麼樣子？」
陸九畹可驕傲了！
「我特別喜歡我以前的長相！」
帝江挑眉，十分感興趣，到底有多美，這麼驕傲？
「我那長相，英氣十足，濃眉大眼，小孩見到我都繞著走。」
帝江：……
「有照片嗎？」
陸九畹很歡喜，「有！」
她的手機里有很多照片，充滿電，一直放空間裡。
不會壞也不會掉電量。
之前一直不敢拿出來翻看，莫名有些牴觸情緒。
她曾經很累，有時候也很絕望，每一天都是咬牙度過的。
可能是因為那些記憶不美好，大腦會下意識地排斥去想去。
現在她好像慢慢釋然了，多了些雲淡風輕。
陸九畹從空間裡將自己塵封已久的手機拿出來。
白色的手機殼是那麼熟悉。
帝江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發現她拿出手機的一瞬間，變得安靜了幾分。
開機。